“爹爹口不择言，不是一句道歉就能让你姨母原谅的。”

“啊，那爹爹就多去道几次歉好了。”顾子白笑的一脸真诚，“上次我不小心打碎了哥哥最喜欢的砚台，也是哄了哥哥好久他才原谅我呢。”

“小滑头！”顾远卿点点他的鼻子，“忍着点，伤口和袜子沾到一起了，爹爹要把袜子取下来。”

顾子白强装镇定，“我不怕疼！”

顾远卿看了他一眼，“我听说你今日闹了别扭，一天都不曾用过膳？”

“儿子没有闹别扭！”顾子白气鼓鼓的，“明明是嬷嬷她……嗷！”

原来，顾远卿是故意寻个话题来转移他的注意力。

顾子白的脚被碎瓷片划得很深，血肉有些外翻，流出的血同袜子紧紧的粘在一起，若想治伤，必须先将袜子脱下，顾远卿便暂时分散他的注意。

先前还不觉得有什么，这会儿看见一道深深的伤口，顾子白就像被打开了开关似的，疼得直打滚。

“臭小子，”顾远卿敲了敲他的脑门，“这就是你莽撞的后果，以后可要长点记性。”

顾子白嘟着嘴，垂头丧气道，“儿子知道了。”

“待会儿上了药，子白陪爹爹用膳可好？”

“爹爹也没吃饭吗？”

顾远卿揉了揉唱着空城计的肚子，“从你姨母那里出来，觉得自己一人吃饭也无甚意思，便来你这里了。”

先前烦躁不已，便忘了吃饭的事，这会儿神思清明了，肚子也跟着叫了起来。

顾子白连连点头，“那我就陪爹爹吃一点。”

顾远卿好笑的看着他，“以后不许再这样了，下次再不好好吃饭，就不许你再去打扰你苏叔叔。”

顾子白得意的笑了笑，“文信叔叔才不会不理我呢。”

顾远卿挑眉，“可你文信叔叔是不会不好好吃饭的。”

顾子白嘴巴都快撅到天上去了，可顾远卿并不为其所动。“那好吧，我以后按时吃饭就是。”

“给夫人请安。”

父子两个正说着话，忽然听见门外传来一声通报，没过多久，裴秀容便走了进来。

她这样子一看就是匆匆赶过来的，发簪早已卸下，头发只简单盘了个髻，一缕碎发散在耳后，为她增添了一分温婉。

顾远卿上前一步，嘴巴微微张开，刚想开口，却见裴秀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径直朝着顾子白而去。

“姨母，”顾子白问出了他想说的话，“您怎么来了？”

裴秀容解下披风，随手递给顾远卿，顾远卿连忙接过来放在手中。

“姨母来看看你，听说你受伤了，怎么这么不小心？”

见她过来，顾子白眼睛亮晶晶的，“我想去给爹爹开门，一不小心摔倒了，姨母，你会留下来一起用膳吗？爹爹也在。”

被他渴望的眼神看着，裴秀容实在是说不出拒绝的话来，“子白想让姨母留下吗？”

“想！”顾子白的头点的像拨浪鼓似的。

“那好，咱们就一起用膳吧。”

顾子白高兴的叫了出来，“好！”

裴秀容带了药膏过来，顾远卿熟练的将那伤药涂在顾子白的脚心。那药膏凉凉的，顾子白很快便觉得没有那么疼了，甚至伤口处还有些发痒。

顾子白蜷缩着脚趾，“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让裴秀容也弯了嘴角。顾远卿则紧张的看着裴秀容，生怕她开口赶自己出去，好在直到下人们将饭摆在桌上，裴秀容也并没有要撵人的意思。

饭一上桌，顾子白就像饿虎扑食一般，大口大口吃得格外香甜。裴秀容早已用过晚膳，但受顾子白的影响，也用了一碗粥。

“爹爹，你怎么不吃啊？”

顾远卿席上总是忍不住观察裴秀容的神态，只挑捡着用了些，这会儿他茶饭不思的，倒也没有那么饿了。

“爹爹不饿，你吃吧。”顾远卿笑眯眯的看着他，只觉得这小子还真是没有眼力，哪壶不开提哪壶。

“可是爹爹，你先前不是还说饿吗，我都听见你肚子叫了，可响了。”

“你听错了，”顾远卿飞快地夹起一片青菜放进他嘴里，“快吃吧，这不是你最爱吃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