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得了那些农户的原谅后,王氏再度收到了门房那边送来的书信,只是这一次,并没有同她提任何要求,上面只龙飞凤舞写了一句话,“六日后营洲闲客亭,心想事成。”
收了信的王氏激动的站了起来,“快,备上马车,我要去接珍儿回家!”
“太太,”一旁的含夏小声提醒道,“还有半月就是咱们府上同武宁侯府结亲的日子了,这个时候您若是不在府上,那岂不是……”
王氏冷哼一声,“我的珍儿尚且下落不明,什么亲事不亲事,同我又何干系!你即刻去找李管家,就说我的一门远房亲戚逝了,急需我去做个主事人,府中的事就暂且交由他打理了。”
“是。”见王氏态度坚决,含夏没有再劝。
待到裴秀容那边收到消息,王氏已然坐上了出府的马车。从这里到营洲,走水路要花上四五日,这一来一回,中途若是再歇歇脚,没个半个月的时间回不来。
“姑娘,太太怎能这般行事?”郭嬷嬷在一旁急道,“再有半月就是您与那侯府大公子成亲的日子,这个时候主母不在,府中岂不是乱了套?还有您出嫁前,总是要拜别双亲的,这可如何是好?”
女子出嫁前零零碎碎的事情多着呢,若是有个能干的主母,可以省去很多麻烦事,可如今临了临了,王氏偏偏撂了挑子!
“嬷嬷莫急,”裴秀容安抚道,“太太不在,于我而言也是好事一件,少了她处处掣肘,总算是能在府中自在几日。”
郭嬷嬷摇摇头,“怕只怕太太人不在,仍能指使人来生事,到时她既躲了清净,还不用担着责任。”
然而事情并没有像郭嬷嬷想得那般糟糕,王氏出府的第二日,裴正肃便回了府,听闻王氏族亲出了事,她一早便离开了,裴正肃摆摆手,“无妨,正巧上次替清儿说亲的姨母前些日子来了京城,我明日去请她来,这段时间便劳烦她来打理一应事务。”
裴正肃口中的姨母,乃是裴秀容祖母的手帕交,后来这位姨母家中遭难,没少受裴老太太的帮衬,这也是为何上次裴正肃能请动她替裴清求亲的缘故。
这位裴家姨母,也就是裴秀容口中的“姨婆”,第二日晌午就来到了裴府。
同裴正肃打了声招呼,人便直接来了长宁院。
正在缝制喜服的裴秀容听了,连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出门迎接,“秀容给姨婆请安。”
与外柔内刚、慈眉善目的裴老太太不同,这位姨婆脸颊瘦削、身形高大,看起来十分不好接近。虽然已是一把年纪、佝偻着身子,依然要比裴秀容高出一块,裴秀容若要同她说话,只能仰视着她。
“你便是挽娘的孙女?”裴家姨婆上下打量着裴秀容,见她眼神清正,进退有度,略一点点头,“倒是没有枉费你祖母的教导。”
“多谢姨婆夸奖,姨婆,不如咱们进屋说话吧。”
“合该如此。”
同这位姨婆相处了一会儿,裴秀容发觉她只是外表看上去拒人千里,可实际上却是极为体贴。裴秀容大病初愈,坐的久了精神仍有些不济,又怕怠慢了长辈,便只是忍耐着,却听这位姨婆道,“你可实在是将你那祖母的性子学了十成十,既然不舒服,作何还要强忍着?小小年纪,怎的这般不顾惜自己的身体?”
见她发现了,裴秀容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然后才在夏竹的搀扶下进去里间休息。那姨婆又在外面叮嘱了两个大丫鬟一番,方才离开了。
自从裴家姨婆进府,裴府上下顿时热闹起来。到底姜还是老的辣,府中本来杂乱的事务在裴家姨婆的打理下瞬间有条理起来。见裴秀容对于管家一事知之甚少,裴家姨婆索性将她带到身边手把手的教着,时间一长,裴秀容着实长进了不少。
见她行事干脆利落了许多,裴家姨婆还算满意的点点头,“纵然女子出嫁从夫,可身为女子,也不可只做那一味攀附的菟丝花,还得自己立起来才是。老身大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此生最佩服的便是你那祖母,当年多少族亲劝她另嫁,她硬是自己一路扛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