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没错——她此刻正被众人或嫉妒或愤恨或不屑诸如此类的目光死死的盯着。
李文远虽然是伯府最小的公子,承袭不了爵位,可他毕竟是嫡子,上头的两个哥哥听闻也是谦谦公子,他自己本身也是相貌堂堂,再加之方才的一番交谈,他可谓是进退有度、风度翩翩,让不少女子都暗自对他好感顿生。
而裴秀容,区区一个翰林院编修之女,相貌平平、家世平平,却能得了李文远的青眼,又怎能不会被众人视为眼中钉呢?
裴秀容敢保证,此刻必定有人在暗暗咒骂她,当然了,骂的也无非是说她心机、贪慕虚荣、不要脸之类的话。这些她尚且可以忍受,只是······裴秀容用余光扫了犹自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春杏,想到她方才的举动,无奈的摇摇头,怎的就被那人迷得七荤八素呢?
其后的宴席上,裴秀容始终坐立难安,等到终于捱到了宴席结束,跟在王氏身后出了平成伯府,裴秀容三步并作两步的跳上了马车,靠在马车壁上解脱般的喟叹了一声,“终于可以回去了。”
“哼!”紧随其后的裴珍儿恨恨的朝她翻了个大白眼,质问道,“你今日是故意的是不是?”
“什么?”裴秀容被问得一愣,“你这是什么意思?”
“裴秀容!到了这个时候了,你就莫要再装了。”裴珍儿眼露讥讽,嫉妒的都要喷出火了,“这平成伯府那么大,为何偏偏只有你遇上了那三公子?若不是你有心攀附,事情怎会如此凑巧?你可真是好深的心机啊。亏得我娘还处处替你相看,却不知你藏得这般深!”
“裴珍儿,你莫要血口喷人!”裴秀容冷了脸,“若不是你那丫鬟莹儿故意引错了路,后来又怎会发生那样的事?”
“莹儿?”裴珍儿下意识的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还是那副缩在角落里唯唯诺诺的模样,心头的怒火更甚,“你可真是不要脸!算盘打得倒是挺响!想借机同平成伯府扯上关系,又把屎盆子扣在我头上,做梦!呸,果真是同你水性杨花的母亲一样下贱!”
“混账!”裴秀容自己怎样都好,却是最见不得她一向敬重的母亲被人这般辱骂,当即甩了一巴掌在裴珍儿脸上。
裴珍儿没有料到裴秀容竟然敢打她,捂着脸愣了一会儿,回过神后疯一般的冲了上去,两人很快便扭打在一起。夏竹和春杏怕裴秀容受欺负,不敢对裴珍儿动手,没少借着劝架的名义往莹儿身上招呼——这人装得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先前在伯府若不是她故意领错了路,后面的事也许根本不会发生!
等到马车到了裴府门前,两人的妆容和服饰已经乱的不成样子——裴秀容的簪子歪了,头发也散下来一缕,裴珍儿的衣裳也是皱巴巴的。
王氏从后面那辆马车下来,看到两人的模样,眉头皱的死死的,经过裴秀容时,她转身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却是没有说什么,反而径直走到裴珍儿面前,呵斥道,“还不随我过来!”
“母亲!”一回到馨兰院,裴珍儿便哭哭啼啼道,“您瞧女儿都被那个贱人欺负成什么样子了!您得替女儿做主啊!”
“蠢货!”王氏并没有像裴珍儿想的一般连声安慰她,而是毫不留情的骂道,“你先前是怎么同我说的,说是不会掺和进来,可你现在这是在做什么!”
“凭什么!我不服气!”裴珍儿狠狠将桌上的瓷器甩到地上,“凭什么好事都是她的!她有什么了不起的!”
被她这般胡搅蛮缠的样子气得说不出话来,王氏连连做了几次深呼吸才不至于气晕过去,“所以我说,你就是个蠢货!你只看到她今日在宴席上得了伯府夫人还有三公子的青眼,却从不沉下心来好好想想,为什么会是这般。”
“有什么可想的!她就是个下贱胚子,同她那个商户女的母亲一样!若不是她勾引三公子,三公子那般丰神俊朗的人物,缘何会同他扯上干系!”
“你说什么?”王氏吃惊的瞪大了眼睛,“难不成你也对那三公子动了心思?”
“有何不可!”提起李文远,裴珍儿的疯狂收敛了几分,脸上转而呈现出一副痴迷的神态,“三公子这般玉树临风、温文尔雅,对他心生爱慕又有什么不可!”
“不行,我不同意!”王氏反应强烈,“谁都可以,唯独他不行,你赶紧给我断了那点心思!”
“为何?”裴珍儿尖叫出声,“为何裴秀容都可以接近三公子,女儿就不行!先前在宴会上母亲您还不是对三公子赞不绝口吗?”
“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您请孙嬷嬷进府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让女儿做那高门妇!怎的女儿如今有了倾慕之人,娘你又断然反对!难不成女儿在你心里就是那等待价而沽的货物不成!”越想越气的裴秀容口不择言道。
“住口!”烦躁到了极点的王氏下意识的扬起了手臂,待她缓过神来,伤心的裴珍儿已经捂着脸跑了出去。
“二姑娘!”田婆子作势便要追出去,王氏摆了摆手,“算了,让她好好想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