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让她进来。”王氏继续对着镜子挑选首饰,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是。”含夏快步退了出去。田婆子这会儿正在院子里跪着,含夏很容易便绕到了她的侧面,低声提醒道,“田妈妈,太太叫您进去呢。”
田婆子警惕的看了含夏一眼,别以为她不清楚,她不在的这几日都是这个叫含夏的小丫鬟在太太身边伺候着。这小妮子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怎么就偏生入了太太的眼呢!
“田妈妈?”见田婆子不理会她,含夏又唤了一声,“太太今日约了人,一会儿就得出门,田妈妈要是有什么话,怕是得抓紧说了。”
田婆子上下看了她一眼,倒是个识趣的小丫鬟,当即对着她点点头,“老婆子受教了。”不过还是板着一张脸,并没有在王氏面前的和善,索性含夏本也不是为了让田婆子感激她才这么做的——她不过是习惯同人结一份善缘罢了。
田婆子进门时,王氏终于选中了一件合心意的珠钗,见她过来,当即冲着她招了招手,“你来的正好,来,给我把它簪起来。”
“是。”田婆子弯下腰,小心的将那珠钗别到王氏的发髻上,脸上的褶子也跟着缓缓散开,“太太真是簪什么都好看。”
王氏没有理会她,自顾自的扶了扶发髻,又从镜匣里拿出一个玉镯戴在手腕上,然后揽镜照了照,只觉得妆扮得差不多了,方才道,“待会我要去如意楼,你且与我一道吧。”
“是!”田婆子欢喜的应了一声,虽然她离了馨兰院才不到十天,却好像度日如年一般,生怕王氏从此厌了她,现在王氏突然吩咐她,她就好像天上掉了馅饼似的,真真是高兴极了。
直到陪着王氏坐上马车,田婆子的嘴仍然是咧着的。
“闭上你的嘴,口水都要笑出来了。”王氏嫌恶的瞪了她一眼,“待会儿给我警醒些,今天要见的人里有国子监司业的夫人,你若是再这副见不得世面的样子,趁早给我滚下车!”
“奴才省得。太太,您先前不是说国子监的人向来清高吗,怎么如今······”
王氏毫不客气的翻了个大白眼,“国子监的人怎么了,她便是再清高,也得先有清高的本钱不是!待会儿进了门,别东张西望的,若是丢了我的人,我要你好看!”
“太太放心,奴才活了这么大岁数,别的本事没有,装模作样是最拿手了。”
很快,马车便停到了如意楼前,主仆二人相继下了马车,直奔二楼右手边最靠里面的一间雅间——王氏每次来,都是约在了此处,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领路的小厮先进去通报了一声,随后便退了出来,在一旁掀着帘子请两人进去。
王氏双脚迈进雅间的那一刻,屋子里原本的交谈声戛然而止。顶着众人的视线,王氏丝毫不畏生的同众人打着招呼——今日比起往常倒是多了几个生面孔,不过也更加热闹了。
攒起这次聚会的,乃是王氏的手帕交温氏,她的夫君为从六品翰林院修撰,比裴正肃官阶稍高,算是裴正肃的顶头上司。两人原本尚在闺阁之中便相互结识,如今又有了这层关系,自然而然的越发亲近。
说起来,两人也不是一开始就这般交好。王氏嫁与裴正肃后,一次偶然的机会二人在京城相遇,那时裴正肃还丁忧在家,温氏的夫君已在翰林院中站稳了脚跟,只是家中清贫,无甚余钱。
比起温氏的窘迫,王氏却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一来,她从原先的夫君那里得了不少银钱,二来,嫁入裴府后,府里的大半产业都是裴秀容的母亲带过来的,钱生钱,利滚利,虽然说不上什么家财万贯,却也是绰绰有余。自从听说了温氏的事,王氏没少在银钱方面帮衬她。一个有心交好,一个顺水推舟,两家女眷就这么慢慢走动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