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行人到达鲜卑之前,流朱被放出来了,重新回到云怡公主身边。
马车中的少年一脸丧气,愤愤地咬掉手中的肉干,冷哼一声。
常常给他压迫感的那男人此刻没在,他更肆无忌惮了。
见到他的神态,坐在对面的杜荔忍俊不禁,“怎么这副表情?”
她自知少年是因为没办法每日再跟着云怡,而内心憋闷。
可她还是下意识地想逗逗对方。
叶青斜睨了她一眼,没作声,侧过身倚靠在车窗上。
这是想不开,真往心里去了。
杜荔摸了把他的脑袋,劝解道:“想开点儿,这是件好事,流朱是无辜的,云怡公主身边又有个贴身侍女能保护她。”
流朱被关一事,是盛南岭所为。
自那日客栈之后,她再为见到过流朱,甚至还以为那名侍女就这么“消失”了。
她没过问过盛南岭,因为始终相信,若流朱是无辜的,男人一定会调查清楚,给众人一个交代。
果然,盛南岭没令她失望。
“哼,就算那侍女没回来,我也能保护得了她。”叶青不服气地说。
杜荔说:“你们尚未成亲,难免会有不方便的时候,再说流朱是公主从宫里带出来的,安分又衷心,身份也算可靠。”
少年切了一声,仍坚持自己的想法,“这世上,人心是最难测的,哪怕是跟随数十年的贴心人又如何?人人都是自私的,为了自身利益,放弃礼义道德,是常有之事。”
“听起来,三皇子很有见解。”杜荔惊讶于少年突然的老成。
“见解谈不上,只是略有见闻。”叶青说。
他撸起自己左胳膊的衣袖,指着其上一道浅粉色结痂的伤口道:“这道伤,就是极为亲信之人给我留下的。”
那是一道略显狰狞的伤口,伤在大臂外侧,靠近手肘的位置,约三寸长的刀伤,像一条粉色的毛毛虫,趴在少年白皙的手臂上,极为煞风景。
杜荔拽起他的胳膊,确认伤口已完全愈合,才松手,猜测道:“这是匕首留下的?”
少年点点头,脸上痛苦一瞬,很快又消散,“是我的乳娘刺的。”
只有一句话,他的介绍很简短。
这伤疤看上去很新,应是半年前留下的。
若行刺之人真为叶青的乳娘,在他身边呆了近二十年,又怎能对亲眼照看到大的孩子,下得去手?
杜荔神色一凛,知晓戳到少年的痛处,没再吭声。
“那日我提及过,这世上我最喜欢的有三人,”少年掰着手指头,眸中的光芒逐渐暗淡,“第一是我母亲,第二个是你,第三人便是她了。”
他嘴角噙着一抹自嘲的笑,“可她明明这般对我,我却还是将她当作最亲近之人。”
“若不是父皇的那位谋士,或许我这辈子都看不清,一直跟在身边的究竟是何人。”叶青眼神萧瑟,叹了口气说。
杜荔盯着他,不想再戳中少年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