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策和钟尚果然没有猜错,就是相熟的白府!只是,两人怕忽然答话会引起其他将领怀疑,便缄口不言。
肖总兵这才恍然大悟,“是了,京城白府乃是大耀王朝首屈一指的巨贾,送那些东西来给咱们将士们吃,也是他们的一番心意。横竖正事商议得差不多了,你们便都随我去瞧瞧到底都是些什么好东西,再看如何分下去,也省得我再派人去找你们。”
“遵命!”
将领们众口一声地答了话,声如洪钟。
一出大帐,他们排成两列,由肖总兵领着,迈着整齐有力的步子跟在后面。
“前些时候,我便往上递了折子,求皇上给大家发放冬衣,再添些军饷。那道折子递进京多时了,早已石沉大海,不成想白家来给咱们雪中送炭了。”肖总兵眉眼带笑,中气十足地赞道。
一小将小声议论道:“肖总兵,听说皇帝把国库的银子看得很紧,凡有大事要用银子,国库出一分,便要白家翻十倍给。这么些年,白家给朝廷进献的银子恐怕数不清了。他们远在京城,能惦记着咱们,远比那些王公贵胄们强得多了!”
“皇上英明!”肖总兵朝天上紫微星的方向拱手,再道:“哪怕白家人再富,若没咱们这些人在边关把守,他们能安安心心赚钱么?他们只是花点银子,咱们却要卖命!今儿个,若是冬衣靴袜太少,我定把那些家丁们骂个狗血淋头,拿一丁点儿东西来显摆什么?当咱们是叫花子么?”
把白家人贬得一文不值,真当人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
徐怀策忍不下去,眉头微皱地辨道:“肖总兵,白家人素来出手阔绰,既是大费周章地送来,绝非几样拿不出手的东西。”
“徐都尉,若果真如你所说,这一回白家给的东西很像样,以后军中缺什么东西,甭递折子求皇上筹措,只要找白家人不就行了?”肖总兵肥厚的嘴唇上勾出一抹讽刺。
钟尚心道:好你个肖总兵!逮着白家一头肥羊,便要往死里薅羊毛!
不论是从前当掌印太监,还是现在当四品都尉,徐怀策自始至终都觉得帮人是情分,不帮是本份,像白家那样想方设法为大耀百姓们送银子,不求百姓们都感恩戴德,起码不要一副看不起商贾便高高在上的样子!
现下肖总兵脸上挥之不去的讥笑,便是嘲笑白家万贯家财来路不正当,也瞧不起排在士农工后面的商人,低他一等。
徐怀策被肖总兵的讥笑刺痛了双眼,喉咙一紧,克制地反问:“肖总兵,白家本事再大,不还得听从皇命么?”
也有些明事理的,虽不是故意帮白家,却把话给圆了过去,“徐都尉说得很是,白家即便银子再多,还不得看皇上的脸色?肖总兵,往后您上折子,向皇上要粮草兵器之类的,便跟皇上提个醒,叫白家出一份力。”
于是,肖总兵怀疑徐钧雄明里暗里替白家人说话的不快,被打圆场的人给一说,便没放在心上,放声大笑,负手往前走。
因怕鞑子们发现白府来送冬衣靴袜与干粮等,免得鞑子深夜来劫粮草,肖总兵命岗哨们把那队人马带进了烧火做饭的伙房附近,借着屡屡黑烟与热气做掩护,好叫鞑子们看不清楚马车里卸下的东西。
护院翻身下了杂色马,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扶着膝盖做了个半蹲的姿势,“小人白府家丁,奉夫人之命,来给将士们送冬衣靴袜等。”
“你们自称白府家丁,可我并不晓得是真是假,你们可拿得出自证清白的东西?”肖总兵双手背在身后,颐指气使道。
护院拿出了通关文书。
肖总兵草草地看了一眼,便丢了回去,再问:“你们都带来些什么东西?”
护院在白府见过多少京城贵胄,像肖总兵这般嚣张跋扈的还是头一回见,可在人家的地盘上,少不得要夹起尾巴做人,便恭恭敬敬地拿出一张宣纸,“肖总兵,我家夫人列了个单子,各有多少都写得清清楚楚,一看便知。”
肖总兵一看字迹娟秀但数字忒多了,随手塞给了徐怀策,“徐都尉,你大声读出来!”
徐怀策接过一看,清婉又飘飘欲仙的簪花小楷,不正是白语晖的拿手好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