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花魁身世(1 / 2)

削个梨而已,绿澜姑娘怎么哭了?

白语晖和两丫鬟面面相觑,似被鱼胶粘口,一字难开。

须臾间,绿澜姑娘拿出帕子试了泪,挤出一个笑容,“让你们看笑话了。”

“绿澜姑娘,您哭什么?是石榴不甜想换个梨吃,还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宝玲心直口快地问。

绿澜姑娘用略带自嘲的语气答道:“说来不怕你们笑话,我这人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梨。因而,那些伺候我的丫鬟们,每回到了吃秋梨的时候,从不敢去买来吃,更不敢拿来给我吃。”

“绿澜姑娘,梨爽脆多汁,有什么好怕的?”宝荣郑重地问。

绿澜双眼放空,陷入回忆道:“在我还没满周岁的时候,一整个冬天日咳夜咳,爹娘把名医都请遍了,就是不见好,我娘昼夜不离地守在床边,怕我出事。偶有一次她听人说秋梨膏止咳有奇效,东拼西凑弄来了几个梨,按照方子上的法子,先把梨削皮,剁成碎末,再加入红枣和冰糖一起熬煮,熬成粘稠的糊糊,再泡水,一勺勺地喂给我吃。”

再寻常不过的梨和秋梨膏,原来背后也有一段感人故事。主仆三人不忍打断,竖耳静听绿澜往下讲。

“连日继夜的咳嗽,让我一尝到那么甜丝丝的东西就拼命往嘴里吸。哪知熬出来的秋梨膏还没几勺,加水冲泡也就一小碗。我尝到了甜头,再不肯吃奶,嗷嗷大哭地还要吃秋梨膏。我娘就到处去弄梨,却再也没回来过,迄今已经十八年了。”

梨,与离同音!

绿澜一看到梨与秋梨膏等物,便会想起失散多年的母亲!怪不得绿澜长得如此好看,却要堕落到红尘中,自力更生!

宝荣百思不得其解,便开口问:“绿澜姑娘,梨树很好种,春天开白花,大江南北都能种得活,怎么你家那边连几个梨都难弄?”

“我家……不在中原。”绿澜本想保密,但看主仆三人脸上真真切切地关心,便隐晦地答了出来。

白语晖心想:绿澜姑娘的家不在中原,便是在关外。关外地方大,像西域的香梨,年年都要进贡。她家请得起名医治病,却弄不到梨,那绝不是西域,而是鞑靼或女真?是了!鞑靼和女真都是游牧民族,水草丰厚,但瓜果蔬菜等极少,哪怕是养了几千头羊马牛等,没地方买到各式新鲜的瓜果蔬菜!

看来,绿澜对自己的身份也不是绝对保密,与先前偷运粮草跟鞑子不清不楚的挂上钩了!

那么,绿澜姑娘到底是鞑子,还是女真?倘若是女真,或许可以为己用,一同与鞑子抗衡;若是鞑子,那便要处处小心,绝不能泄露了军情,免得贻误军国大事。

她按下心中种种猜忌,重起话头道:“绿澜姑娘,你娘走的时候,你还没满周岁,这么多年过去了,怕是连她的音容笑貌也早已忘记了,怎会把看病、熬秋梨膏等事记得那么清楚?”

“白大小姐,你是聪明人,我也不瞒你。那些事,委实不是我记得清楚一二的,而是伺候我的老仆等我长到五六岁后才告诉我的。”绿澜照实讲话。

不论绿澜是鞑靼还是女真人,能有老仆照顾并护送到中原来,还被培养成了一方名女支,可想而知亲生爹娘财力与势力皆是不可小觑的。

宝玲趁势问:“绿澜姑娘,那您这些年在京城过活,也是四处找人打听令堂的下落么?整整过去了十八年,可查到了一丁点儿眉目?”

“我娘的下落,我一直都晓得。她成了别人的妻子,但跟你们说的小妾没什么两样,连生了两个儿子,早忘了还有我这么个女儿。”绿澜面带讥笑之色,冷淡中带着几分怨气。

宝荣快嘴问:“那你爹呢?怎么也不管你?”

“我爹……早就死了!”

爹死娘改嫁,绿澜确实是个苦命人。白语晖再偷瞄了绿澜两眼,虽则她看起来与中原人无异,但鼻梁高挺,眼窝有些深邃,面中还是透出鞑子或女真的样貌特征。显然,绿澜的双亲里必有一方是中原人!只要弄清楚另一方是鞑子或女真,绿澜的真实身份也就揭晓了!

真相即将浮出水面,白语晖心如擂鼓,强自镇定下来,试探着问:“绿澜姑娘,你此行与我同去,是为了报夺母之仇,也帮你爹报夺妻之恨么?”

“没错,正是这样!”

白语晖趁热打铁,继续问:“那你两位同母异父的弟弟,现下为鞑子卖命?”

“不,是鞑子们为他俩卖命!”

绿澜姑娘是女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