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氏和王越之一齐将地上掉的碎壳捡干净了,再把那八样干果装回食盒里,由黎氏提在手上,像护犊子似的领着白语妍和王越之往外走。
离唐氏还有一丈远时,黎氏放下食盒行了福礼,“夫人,妍丫头自从怀了个小子,嘴馋得跟什么似的。上房里干干净净的,绝不会招硕鼠的,还请夫人消消气。”
唐氏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缄口不答。
“夫人,那我们先回去了,下午再来给您请安。”黎氏拎起食盒,朝女儿和赘婿打了个手势,三人便匆匆地走了。
“你们去打一盆热水来,去取一身大小姐的衣裳来,再做几样大小姐爱吃的菜送来,越快越好。”黎氏下令后,仍站在正院里,纹丝不动地盯着上房里还跪着的亲生女儿。
“夫人,您生了个千金大小姐!”
稳婆报喜的声音还回响在耳畔。
“娘!”
十一个月大的小丫头第一次叫娘的场景,让唐氏回想起来,泪濡湿了眼眶。
“娘,昨儿个弘敬和妍妍为抢吃一盘豌豆黄打架了,刚才我叫厨娘做了两盘豌豆黄,给弘敬和妍妍各送了一盘去。”
“娘,宝娟这么小,给我梳的双丫髻很好看,您别骂她了。”
“娘,今儿个祖母五十大寿,这么多人来给祖母祝寿,金银财宝全都有了,我给祖母写了一幅百寿图,希望祖母多福多寿,长命百岁。”
身为长女的晖丫头,性格温顺,通情又达理,上能孝顺长辈,中能善待弟妹们,下能厚待丫鬟婆子们,实属人美心善的大家闺秀。可是,自从她领旨嫁给了徐掌印,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人美心善的白大小姐了。
然而,唐氏又有什么办法?银子再多,她也没办法替亲生女儿过一辈子,只能以“儿孙自有儿孙福”来安慰自己。
随着丫鬟们端着热水和饭菜进了上房,唐氏也拿帕子擦干了眼眶里的泪珠,步入上房,屏退左右,亲自挤干手巾,替白语晖擦掉一脸的汗珠。
白语晖抬眼对上亲娘满是心疼的眸子,也簌簌地掉下泪来,哭着喊了一声娘。
“晖丫头,起来,把身子擦擦,换一身干净衣裳,咱们娘俩个,喝两盅酒,说说体己话。”唐氏软声细语地哄道。
终究,还是亲娘先心软的。
白语晖胜之不武,暂不答话,一手撑在地上,一手扶着腰,试图站起来。可她腰疼得厉害,想被人拿刀劈成了两半,一双腿麻麻木木的,没什么知觉。又试了两次,她仍是没站起来。
唐氏花大力气拉她起来,几次险些被站不稳的她给拉倒在地,却咬紧牙关把她拽了起来,让她坐在杌子上。
“把一双脚放进盆里来,泡脚活血,恢复起来快一些。”
白语晖有气无力地道了谢,有些坐不住,双手扶腰,好减轻些腰疼。
“你饿着肚子跪了两个时辰,若是我不叫你起来,你打算跪到什么时候?若我不是你娘,你敢用这一招来逼我么?”
唐氏鼻子发酸,竭力克制不哭出来,拿出一个靠枕,放在圆杌子上,再叫白语晖坐上去,“这会儿腰疼好些了么?”
“好多了,谢谢娘。”
“看你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也别等擦身子换衣裳再吃,就这么泡着脚吃饭。”
桌上摆着七菜一汤,全是白语晖爱吃的,本就饿极了,又都是刚出锅的美味佳肴,冒着诱人的香气,让她食指大动,津津有味地开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