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过后,督主府的空地上全是打湿的落叶,下人们清扫落叶,一见门子带着从前的夫人和四大丫鬟来了,熟稔地喊人。
看在下人们还念旧情的份上,白语晖也大方地给每人赏了两枚银裸子,略微寒暄几句。
“夫人,如今宝姿姑娘管府里的事,吃住那些不要大家掏银子了,但管得很严苛,一旦看见谁抹叶子牌或是嗑瓜子,便把一个月的月钱扣光。”门子趁机诉苦道。
宝菡回道:“你们当所有主子都像夫人那么和善好说话?话又说回来,你们各司其职,有空抹叶子牌或是嗑瓜子,便是没干活,扣钱也是应该的。”
“宝菡说的是,干活的时候好好干活,玩的时候好好玩,可别活没干好,玩又没玩到,那才不像话。”白语晖弯着嘴角,含笑接话。
门子本想借着夫人的威风来压一压宝姿,却不料都是一伙的,便把还要诉的苦都憋了回去,再不吱声了。
行至望春阁,门子对看门的婆子道:“婶子,快去给宝姿姑娘说一声,夫人回来了!”
“宝姿姑娘歇午觉还没起来,我不敢去吵醒她,不然又要扣月钱了。”婆子面露怯色,摆手道。
“那请等宝姿姑娘睡醒了,再去通传一声。”
宝娟讲完话,便把手里拿着一枚五两的银锭子,在握住婆子一双手时,让她拿住了银子,再低声道:“有劳了。”
当着众人的面,婆子不敢看银锭子多大,但晓得一只手堪堪地握紧,起码也有好几两,比月钱还多,便搬出两条条凳,邀着五人坐在廊庑下,自去放门外候着等传话。
不多时,望春阁的房里传出摔杯碟的声音,“我早就讲过多少遍,泡发燕窝后,要用银针把一根根燕子毛和黑色挑出来,不许让我喝的时候瞧出有一丁点儿没挑干净的地方,不然我把冰糖燕窝直接倒你头上!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不想干了?”
“宝姿姑娘,冤枉啊!今儿午后下雨,我怕晒的咸鱼干菜被打湿,就急着去收东西,加上天暗,才有一根黑丝没挑出来。让您倒胃口,实在是对不住,往后我定把燕窝挑得干干净净。”
厨娘自辩求情的声音十分尖利,一字不漏地传进了婆子耳朵里。
婆子怕受牵连,蹑手蹑脚地走到廊庑下,一脸惧色道:“夫人,您来得真是不巧,宝姿姑娘午憩睡醒就要吃一盏冰糖燕窝,今儿个厨娘弄得不干净,倒了宝姿姑娘的胃口,正大发雷霆呢。眼瞅着天就要黑了,您是愿意再等等,还是先去灶屋吃顿便饭呢?”
“婶子,多谢你的好意,我肚子不饿,可以再等等。”白语晖答道。
“那您坐着,我先过去守门了。”
待老婆子走开后,宝玲嘀咕道:“燕窝里有一根黑丝,算什么大事?要这样大动肝火地砸东西,忒小家子气了。咱家的夫人小姐们,就没这样大的脾气。”
“宝姿当丫鬟的时候,就手脚麻利,极爱干净,如今当了主子,自然见不得有一丁点儿不干净的地方。”白语晖出声帮腔。
四大丫鬟再不好说什么,只得同坐条凳上继续等着。
过了片刻,忽听宝姿怒骂:“人都死哪去了?也没个人收拾打碎的东西,是想割我的脚么?”
“宝姿姑娘,我们都在,只是没听见您叫我们进房,不敢轻举妄动。”
“你说的叫什么话?难道你进屋扫碎碗碟,我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丫鬟们被噎得无话可说,也不敢杵在原地,拿扫帚的,拿撮箕的,换新茶点的,各自忙活开了。
老婆子不想心善的夫人一直坐冷板凳,便走上前道:“宝姿姑娘,从前的夫人跟四位姑娘来找您说话。”
“她们在哪?”
“在前面的廊庑下坐着,我去请她们来。”
“不必了,我亲自去。”
宝姿抢先老婆子一步,再疾行如风般地走出了望春阁,一眼便见五人挤坐在两条长凳上,有说有笑,她们脚下放这几样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