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铺开在谭庸的身后,原本显得人柔和不少,却把他那一双挑眉和三白眼显得更为突出,叫人不敢随意冒犯他。
闻声而来的丫鬟婆子们早已齐出了上房,纷纷行福礼,异口同声道:“恭迎督主回府。”
少了她,这些庸脂俗粉更叫谭庸来气,便没好气地问:“夫人呢?”
一时间,竟无人应声。
“来人,给我搜!”
当这一声令下,白语晖坐在房里张嘴道:“我这么个大活人,谭庸你看不见,是不是瞎?”
谭庸原以为晾她几天,宠幸其他姑娘,会让她吃醋并有所改观,哪知,竟变本加厉了!上一回见面,她好歹还跟丫鬟婆子们齐出上房来迎接,这才过了几天,竟连门槛都不愿意迈出来。
当众不给他脸,令他盛怒不已,三步并作两步进了上房,砰地一下摔上了门,将坐在窗边看书的白语晖给拎了起来,“我是你的丈夫,是你的天,你就这么对我?”
“我的丈夫已经死了。”白语晖撇开头去不看他,定睛看着地上半人高的方尊。
谭庸咬牙切齿地问:“你非得跟我装什么贞洁烈女?”
“随你怎么说。”
白语晖一副满不在意的样子刺痛了他的双眼,一时手软松开了她的衣领,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怒摔了一个珐琅五彩荷花茶杯,再转身进了东次间,将供桌上的黄布一扯,瓜果点心摔了一地。
他拿着黑底白字的牌位怒气冲冲走到白语晖面前,“你立个男人的牌位,当我死了?”
徐怀策死了,却永远活在她的心里;眼前这个活人,还不如死了。
她一言不发,倒是要看看他闹到什么时候。
谭庸一番胡闹却惊不起半点波澜,气得他把牌位踩在脚下,双手捏着她的脸问:“我恨死了你这样!你来跟我吵啊,来打架啊,来拿剪刀扎我啊!”
白语晖仍是无动于衷。
谭庸把牌位狠狠地跺了几脚,木制牌位便四分五裂,但先夫两个字还是紧密的连在一起。这两个字惹得他越发火大,便喊道:“来人,把这个牌位拿出去烧了。”
白语晖很是心痛,冷笑一声道:“谭庸,就算你能烧掉他的牌位,他将永远活在我的心里。”
“那我杀了你!”谭庸歇斯底里地喊道。
站在上房外的丫鬟们脸色大变,捏紧了帕子不敢吱声。
白语晖再度冷笑道:“谭庸,今天你最好杀了我,不然以后你一定会死在我的手上。”
“你以为我不敢?”谭庸露出阴鸷的邪笑。
“你当然敢,那就给我个痛快!”
话毕,白语晖闭上眼睛,一心求死。
“不,我为什么要给你痛快?我要折磨你,让你生不如死!”谭庸狂妄地放声大笑,吩咐道:“来人,替夫人沐浴更衣,再把她送到岁平屋!”
得宠的曼棋和曼冰住在岁平屋,再把夫人送去,是要来个四人行?
一旦沐浴更衣后,便是要去服侍谭庸!白语晖就是死也不愿被他沾身,更别说他还是那样的死变态!
她望着一群佩绣春刀的锦衣卫,双目圆睁,“你们别过来,否则我会触柱身亡!”
这般威胁,她心里没有底。按理说,谭庸爱财如命,趁机一刀了结她,能把白家那么多铺子和她的陪嫁据为己有,往后他就是最有钱的太监,连皇帝都要忌惮三分!不过,她赌外头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众怒难犯,他会手下留情。
谭庸示意锦衣卫后退,好声哄劝:“夫人,一切都好说,别动不动寻死。你想想,你是这世上最有钱的女人,又有我这样大权在握的丈夫,往后的日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想死的理由有千万个,你给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白语晖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
谭庸问:“难道你不想跟岭南的家人团聚?”
白语晖穿书而来,跟白家人真没有那么深的感情,心底最深的牵挂反而是徐怀策。如今徐怀策已死,她已没什么牵挂,唯独不甘心白家铺子和陪嫁那么轻而易举落入他的口袋。
“不想。”她答得干脆利落。
“你妹妹白语妍搬出去跟王越之同住,只怕过几个就要被搞大肚子,她一个还没及笄的姑娘做出这样丢人现眼的事,你也不管么?”
自从徐怀策出事,白语晖忙得焦头烂额,实在没有心力关注白语妍的事。从谭庸嘴里得知白语妍和王越之同住,就算不是真的,也有三分可信。书上的白语晖嫁给王越之有多惨,白语妍以后就有多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