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头有病人!”
“俺肚子疼得厉害,肯定是老毛病犯了,得玉大夫看才能好。”
“济世堂那么多大夫,你偏要玉大夫看,你当自己是天王老子?我再讲一句,快滚!再不滚的话,休怪刀剑无眼!”
锦衣卫在门外驱赶别的病人,被玉凝听着极不是滋味,起身要去开门替病人说话时,白语晖扯住她的衣袖,“玉凝姑娘,今儿我就占用你两个时辰,别……别再给其他人看病了,呕……”
宝娟眼疾手快地递上痰盂,才没吐在**或地上。
济世堂是白语晖的,连玉凝这份当大夫的活也是她给找的,不给别的人看病,只当还她人情,有何不可?
玉凝坐在床边上,低头轻声问:“夫人,您为何要服下夹竹桃呢?”
“因为……”白语晖干呕起来,难以成言。
“夫人,从脉象来看,您服下的夹竹桃并不多,中毒算轻的。只是您从小娇生惯养,吃得精细,没遭过这种罪,才会越吐越难受。干等着煎药也不是个法子,还是弄点我自制的解毒药丸给您先服用,缓解症状。”
玉凝不忍看花容月貌的夫人受中毒之症折磨得那般憔悴,打开书案的抽屉,拿出一个小青花瓷瓶,拔了木塞,一股脑儿倒了一小把,再一粒粒地数,数足了二十粒。
“玉凝姑娘,夫人一次要吃这么多粒?”宝娟有些怀疑地问。
玉凝为了打消主仆的疑虑,解释道:“用板蓝根二两,贯众半两,青黛半两,甘草半两,捣碎研磨成粉末,加入槐花蜜拌匀,制成这一粒粒的,一次服十几二十粒方起作用。宝娟姑娘,麻烦你去外头倒一杯温水来。”
白语晖就着一杯温水,将二十粒药丸一一咬碎吞服下,人便松快了不少,不禁赞道:“玉凝姑娘药到病除,实在是医术高明。”
“夫人,我哪有那么厉害?不过是您吐了那么久,一下子吃了这么些东西,嘴巴、喉咙乃至五脏六腑都舒服了,并非立马解毒了。”玉凝娓娓而谈。
白语晖又问:“你在济世堂呆得还习惯么?”
“夫人,这儿的掌柜、伙计、老大夫们都是极和善的,有问必答,就连后院的厨娘们,常常炖些补气养血的东西送来给我吃。称得上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玉凝笑逐颜开道。
是时候开口讲正事了!
白语晖略略斟酌再道:“玉凝姑娘,实不相瞒,我使这一出苦肉计,实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外头的锦衣卫你也看到了,那是新督主的人,时时刻刻盯着我们,要不是我中毒了,还出不来呢。”
“新督主?”玉凝惊诧地问。
“没错,徐掌印被革职了,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现任督主名为谭庸,已经入主督主府,还放言要照顾好我们这些女人。我来,一是提醒你做好陪他过夜的准备,二是想求你帮几个忙。”
玉凝原是要当秀女的人,没被选上,送进了督主府,过了一两年安稳日子,既不用以色事人,也不用为得宠而勾心斗角,便不管外头人说什么话,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好日子。如今得夫人帮助才有了当大夫这份活干,既能站着把钱赚了,又能治好那些女人们不为外人道的隐疾,每逢病人们来道谢,她甭提多开心了。
乍一听谭庸当上督主,还要霸占前任督主的妻妾们,甚至可能不被允许再出来行医,不禁咬牙切齿地骂道:“他这么不要脸的人,世上少见!不过,我能自力更生了,再也不想在他跟前做小伏低,更不想伺候他一个死太监!”
果然没看错人!
玉凝意识觉醒,可当白语晖的左膀右臂!
她趁机劝道:“玉凝姑娘,你是明白人,要想过安生日子,就得趁着谭庸还没降服大家的时候,早点另谋出路。”
“怎么个另谋出路法?”玉凝追问。
白语晖挠头道:“出路在哪,我一时半刻也讲不清楚,但我知道路是人走出来的,只要一直往前,不怕没路走。”
面临夫君换人这么大的变故,要她立刻讲出督主府那么多人往后的去处,显然是强人所难了。玉凝也明白这一点,便重起话头:“夫人,适才您说要我帮忙做几件事,不如赶紧讲出来?”
“一是等我们走后,你告诉济世堂的掌柜,抓紧时间通知到京城里所有白家铺子的掌柜,告诉他们除了我之外,谁要去拿东西或支取银子,都不好使。另外,还得把我先前派在各个铺子里的白府家丁们,再度抽掉出来回督主府当家丁,以免我有事找不到人去办。”
讲完话,白语晖拿出一本册子,“玉凝姑娘,册子里是我白家铺子的地址和掌柜们的介绍,以及白府家丁们都在哪些铺子,只要你转交给济世堂的掌柜,跟他讲清楚,他打开一看就能照着册子去挨家挨户地通知了。”
只是传话而已,对玉凝来说是轻而易举的事,便藏在抽屉里,郑重其事的答应了,再问:“夫人,其他事呢?”
“第二件事,便是打听徐掌印的下落。我本想亲自去延庆寺看看情况,但谭庸晚上回来肯定要找我。倘若我人不在,府里那些下人就遭殃了。我不想连累她们,只好求你找些可靠的人去延庆寺附近打听情况,看他是剃度出家了,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