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语晖不紧不慢地脱掉素锦缎子鞋,“谈不上什么生气不生气的,毕竟往后跟他过日子的人是你,甭以后别来找我吐苦水就好。”
“姐,依我看,你就是嫁给了姐夫后才变得这样患得患失,哪还有从前的洒脱劲呢?”
没嫁人之前,天塌下来也有爹娘顶着,白语晖要操心的事就是吃喝玩乐的事;嫁人后,打理生意、管理督主府等大事小事每天加起来也有几十件,小事出错尚可原谅,大事错了可能导致满盘皆输。
白语晖心里的苦闷没法向身边人诉说,便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跟王越之暧昧不清,你乐在其中,我这个做姐姐的也不拦着你。切记要保住清白之身,否则即便明媒正娶进了王家门,也被人瞧不起的。”
“姐姐,你说……说啥呢!”白语妍臊得满脸通红,忙拿一方紫帕子遮脸,“我跟王……姐姐,你咋知道他的名字?”
“白家留京的亲人就你一人,哪怕不是一个娘生的,我也得照应你。况且,男女之事,自然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俩私下谈情说爱,也不知哪天就越雷池了,总不能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你哭哭啼啼来找我帮忙的时候再临时抱佛脚。”
白语妍越听越不是好话,“姐姐,你才比我大个两三岁而已,怎么一嫁人就这么唠叨?”
“那你还不走?”白语晖使出一记眼刀子。
白语妍赶紧溜了出去,一打开门,便见钟尚猛地蹿了过来,“夫人,您睡了么?”
“有事么?”白语晖坐起来问。
“卑职托人进宫问清楚了,今儿中午皇上请督主一起吃御膳。饭毕,督主护送皇后娘娘前去畅春园,接太后娘娘回宫。”
一听到皇后和太后,白语晖心底的疑虑又升起来了——徐怀策到底跟本朝两个最为尊贵的女人有没有过一腿?
钟尚立在门外,又道:“夫人,畅春园离皇宫有三四十里路,如今日子长了,兴许能在天黑之前回来。”
“我才不管呢!”白语晖闷闷地回了一句,便叫钟尚关门。
钟尚依言照做,木然地走在正院里琢磨着:午饭时苦等督主回来吃饭的夫人,分明是对督主牵肠挂肚,怎吃完了饭就变得如此冷漠无情?也许,真应了那句话,女人变脸如翻书那般快。
酉正,徐怀策一回府,便急忙走向上房。
途经一抄手游廊时,钟尚迎了上来,“督主,您回来了。”
徐怀策嗯了一声,便问:“府里一切安好?”
“夫人等了您半个时辰,没见您回来,才在丫鬟们的劝说下吃了饭。饭后,不知夫人跟妍姑娘聊了什么,整整一个下午没开过房门,丫鬟们也不知房里情况如何,急得团团转呢。”
徐怀策猜测白语晖一半是气他没回来吃饭,另一半是跟白语妍话不投机,才把自己关在房里生闷气。因担心她憋闷太久导致伤口发疼,他一个箭步跑了出去,一路跑到上房,略略喘了几口粗气,便道:“白姑娘,我回来了。”
房里无人应声。
徐怀策生出不好的预感,叫人拿刀挑开了门闩,进了外间门,发现里间的门敞开着,白语晖斜卧在**,身上搭着一条锦缎盖住了腰腹及下半身,似乎是睡着了。可她从没睡过整整一下午,天又这样热,如此嗜睡,难道是被人下了迷魂香?
徐怀策仔细嗅了嗅,房里并无任何熏香的味道,便蹑手蹑脚地走近,见她胸口一起一伏,呼吸均匀,睡相平和,不知怎地也生出了一种疲惫感,便也躺下和衣而睡。
及至戌时三刻,白语晖自然醒来,忽见自己枕着徐怀策的手臂,被他圈在怀里,便不由得推开了他。
徐怀策尚在睡梦中,本就是侧卧,冷不丁地被她一推,竟顺势滚下了床,摔出了闷响声。他席地而坐,望着始作俑者——满脸无辜又惭愧的白语晖,笑道:“我竟不晓得白姑娘的手劲这么大。”
“我……我不是故意的。”
管她是不是故意的,徐怀策没有半分怪她的意思,慢悠悠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你今儿中觉歇成了晚觉,外头的丫鬟们都急坏了。”
“还不都怪你?”白语晖遮住眼底的失落,眸色一暗。
“怪你天天回来吃午饭,以致你一天不回来陪我吃午饭,我便没胃口;怪你位高权重,皇宫里的那些人都能使唤你做着做那的。”
话语满含幽怨,徐怀策却听出了浓情蜜意,眼里多了一分柔情,勾着她的下巴道:“白姑娘,赶明儿个,我便向皇上递个告老还乡的折子,往后每天跟你游山玩水,做一对神仙眷侣如何?”
白语晖被他所描绘的生活打动,心底里却很明白一旦他失了势,别说保她和白家人,便是自身的性命也难保,等待两人的将是坐吃山空,当一对亡命鸳鸯。
“谁跟你是神仙眷侣?说出来也不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