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菡拉着宝姿去往正厨。
白语妍抱着那一匣子衣裳进了房,将房门关上,拿出信封,将火漆弄掉,拿出信纸看。
白姑娘:
码头一别,虽仅半日,却如三秋。
因姑娘不肯随鄙人去选裙子,只好自选了一套衣裳奉上,不知姑娘穿着合不合身,合不合姑娘的心意?
倘使合姑娘心意,便把房外的屋檐下点满红灯笼。
信很简短也没有落款,字迹有些潦草,与他纨绔子弟的身份还真配!
白语妍将信塞回信封里,打开一个箱笼,用层层衣物压在了最底下,再双手托腮,细想着首辅家的男子是什么意思。
信的开头说什么半日不见如三秋,原是形容情人殷切的思慕之情,两人才见一面,他就念念不忘了?难不成这就是人们常说的一见钟情?
她挪到梳妆台前,脸上妆容清丽,皮肤白皙,唇红齿白,文秀高雅,唯有眼睛有些下三白眼,是一向不满意的地方。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她相貌出众又有大耀第一豪富当爹,有些下三白眼又算什么呢?
京城渡口的初见,他一眼就被她的相貌打动,才马不停蹄地去挑了这身衣裳送来,并手写了一封信。想她什么样的好料子没见过,竟不认得他送来的什么料子竟会那般好看,估摸着是别国进贡的。初次送礼便舍得拿贡品,可见是下了血本!
白语妍眉眼染上一丝艳红,眼波流转间开始琢磨起要不要挂红灯笼的事。
信上,他绝口不提送来的衣裳可能不合她心意的话,只叮嘱她挂上红灯笼,至于挂了红灯笼之后的事,他也只字不提,显是笃定衣裳合她的身,也合她的心意!
一个男人,若是第一次给女人买衣裳,即便重金购买,也不见得会买到好看又合身的,他却一买一个准,甚至打动了她的芳心,可见是个纵情风月的高手!
白语妍有些瞧不起这样见一个爱一个的男人,又忍不住想试探他后面会怎么样才好见招拆招,便唤来几个下人将正房连带着正院全都挂满了红灯笼。
不一会儿,家丁们纷纷拿着长杆,将一盏盏点燃的红灯笼挂到屋檐下。
宝菡迈进正院,一看亮眼的红灯笼便问:“今儿不是过时过节的,你们怎么点红灯笼呢?”
“是妍姑娘吩咐我们的。”
家丁们答了话,继续挑杆挂灯笼。
白语妍走出厢房,望着院里的桂花树、芭蕉树等因红灯笼照亮显出几分喜气,顿感十分满意,“宝菡,我曾在一本野史里看过,说的是某个妃子每天都点红灯笼,皇帝便独宠她到老。我也希望姐姐和姐夫能恩爱到白头,便多点几日的红灯笼,反正又不是点不起。”
用皇帝和妃子来跟督主和夫人比,就很不恰当。况且,宝菡也没听说过红灯笼还有固宠的作用,越发怀疑起来,“妍姑娘,不知您看的那本野史叫什么,我也找出来翻看翻看,开开眼界。”
“早就忘了叫啥书,只对点红灯笼这个事记忆犹新。”白语妍本是胡诌的,只得刻意回避,又道:“总之,我又不会害姐姐和姐夫,宝菡你担心什么呢?再说了,咱们逢年过节有喜事的时候,不都点着红灯笼么?”
“妍姑娘,点红灯笼固然好,一则夫人不喜欢那么大红大紫的,爱的是些素淡颜色,乍一看这么红,还真叫人不习惯;二则府里住着其他姑娘,难保她们见了红灯笼不好奇,定要揪着我们这些做丫鬟的问老爷和夫人是不是有什么喜事,不好回答呢。”
白语妍还当是什么要紧的事挂不得红灯笼,立马驳斥:“她们算什么东西,敢说三道四的?”
早在白府当下等丫鬟时,宝菡便晓得年纪小小的妍姑娘不好惹,是个不好相与的,今儿多说了几句,便暴躁起来大发脾气,跟总是和颜悦色的夫人没法比,只得低眉敛目地此后她用了晚饭,吃了些桂花杏仁糕,服侍她睡下才离房。
半里路外的宾鸿楼,王越之靠着二楼窗户处,看督主府居中的正房挂满了红灯笼,登时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笑容。
何九不知内情,疑惑道:“少爷,才过了端午节,督主府也没听说有啥好消息,挂什么红灯笼呢?”
“那是我让白姑娘挂上的,说明她对我送去的衣裳很满意。”王越之笑容更加邪魅。
“原来如此!要不小的明天去督主府下个庚帖,请她出来吃顿饭?”
“不不不!吃饭不可操之过急,显得我身为首辅之子,想要巴结她似的。晾她两三日,再送些吃食,再晾几日,又送把焦尾琴。如此对她忽冷忽热,才叫她心里时时巴望着我送东西才好,到时候一露面,不怕她不以身相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