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语妍与家丁小厮们斗智斗勇,一路颠簸费了许多银子才找到这家客栈来,八面玲珑的督主姐夫非但没有一句嘘寒问暖的话,反倒怪她打扮得太过,简直不异于杀人诛心!她气得咬牙切齿,却不敢还嘴,低头生闷气。
徐怀策和白语晖都没理这个拿张做乔的妹妹,叙了些闲话,直到钟尚前来叩门,他才匆匆离去。
宝荣和宝娟打了热水来准备伺候白语晖沐浴更衣,忽见白语妍,正欲开口问安。
“热水送来得正合适,我好洗个热水澡,你们再去后厨吩咐一句,做一桌招牌菜送来。我估摸着等我洗好了,那些菜也该上了,正好神清气爽地吃顿饭。”白语妍毫不见外地使唤着丫鬟。
宝娟不想得罪人,便答道:“妍姑娘,这盆热水是给夫人打的,您要热水沐浴倒也容易,我再去打便是。只是时辰已晚,早见着庖厨回家了,也不知店小二会不会煮碗面送来。”
“一碗面有什么吃头,我才不吃!说来说去,不就是银子的事,你跟掌柜的说我出两倍的银子,只管做招牌菜来!”
大晚上的,还想吃一桌招牌菜!
白语晖刮了一眼,不客气地反驳:“你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惯了,还不晓得外头的艰难。这都戌正了,庖厨早就安置了,上夜的店小二能给你煮碗面送来就很不错,总不能为着你几两银子便叫人不得安生。”
“晖姐姐,我从小就不爱吃面,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回,白送我也吃不下,咱们有的是银子,多花点银子吃顿好的,怎么就不行呢?再说了,开客栈不就是为了挣钱,我多出银子还不行?”
白语晖总觉得自己有钱任性,现在跟白语妍一比,简直太通情达理了!
她也懒得多说,只道:“随你怎么都行,就怕这是家黑店,你露了财,被掌柜和伙计们或其他住客惦记上,失财事小,失身事大。”
随口说出的一句劝告,白语妍并不放在心上,哪知一语成谶!
按照白语妍的吩咐,宝荣和宝娟跑上跑下,一会儿打热水,一会儿端菜,一会儿送饭,直折腾到子时末才歇下。
上夜的两个店小二也累得够呛,在大堂里同坐一张条凳,一起发牢骚。
“好些日子没这样累过,就是端午节那天满客,咱们也睡了个囫囵觉,刚才跑来跑去实在是累得够呛。”
“我去上菜的时候,虽没能进天字一号房,却也瞧见两住客都是女的,打扮不俗,是不差钱的主儿,才会挑三拣四,一下子说这个菜咸了,一下子说那个菜淡了,一下子又说看着没食欲。咱们又不是真正的庖厨,能做出一桌招牌菜凑数就很不错,嫌这嫌那的,实在是烦得很。”
掌柜用戥子成了刚收的足数十八两银子分文不少,笑眯眯地从钱匣子里挑出两枚碎银,“你俩也别满腹怨气了,适才那位客人出手大方,这是给你们的赏钱。我瞧着她们一连住了多日,不会那么快走,你们还是要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伺候她们,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两伙计接了碎银,眉开眼笑地道了谢。
此时,一群五大三粗的男人们走进大堂,望着大堂里的条凳皆倒扣在八仙桌上,晓得是早已打了烊。
店小二将手巾搭在肩上,笑脸迎上去,“客官,您们是打尖还是住店?”
“住店,来几间上房。”为首的男人满脸络腮胡子,十分劲悍。
“客官,端午刚过,上房全部住满了人,倒是玄字剩了几号房。劳烦您算算要几间房,我好找掌柜的问问有没有这么多。”
“我们一共九人,有三间就要三间,有四间就要四间,不拘着一人或两人一间,好歹挤着凑合一夜,明早好上路。”
于是,九人要了四间房,由两位店小二领着去房里安置。
忙完后,两伙计又坐在大堂里抱怨事多。
“今晚上是见鬼了还是咋的,人一波波的来,净是些破事,再过不到两个时辰就要天亮了,我这哈欠打个不停,还怕有人来,都不敢打盹了。”
“给女住客做一桌招牌菜,费时费力却也捞到了好处,这帮大老爷们,去后院冲了个冷水澡就回房睡了,没要一点吃的,捞不到一点油水,才气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