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怀策揉着她的纤纤玉指,“在想什么?”
“想你个头!”白语晖为正事发愁,毫无调笑的心,抽出手来打了一下他的手背,再双手交叠,侧了一下身子背对着他。
徐怀策摸着被打的那一处哑然失笑,“女人心,海底针,古人诚不欺我也。”
“你问就问,何必动手动脚的?”白语晖哼哼唧唧地质问。
徐怀策惆怅地看着自己一双手,“白姑娘,说出来不怕你笑话,多少人倒贴银子我也不愿意去挨一下,怎到你这儿就情不自禁了呢?都怪这双手不听使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钟尚和宝娟宝荣皆在赶马车的位子坐着,仅隔着一道帘子,她们耳清目明,听见这些话还不得捂嘴偷笑?
白语晖臊得抬不起头,偏偏看他一副坦坦****将责任全推到那双手上的英俊模样,狠下心咬牙道:“下回再不规矩点,我就把你的手给绑起来!”
“绑起来好,那样就跟你一辈子不离不弃了。”徐怀策眼里拂过笑意,唇角扬着笑。
说什么话都能接得住,也不晓得害臊!
白语晖怒气更添了三分,“徐怀策!”
“臣在!”徐怀策不假思索地回到。
白语晖并不是要点名来着,后面还有训斥他的话,可被他那么一答,早把那些话给忘得一干二净,登时便笑眯了眼,“徐掌印,我真佩服你是个人才!”
“平日只有皇上喊我的全名,几乎想都不用想,便那么应声了。”徐怀策面色无异,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平日你喊我徐掌印,隐含着客套和疏离,倒是喊我全名,颇有些当家作主降得住我的样子。以后你便叫我全名,我听着欢喜。”
“我才不呢!”白语晖第一次张嘴喊他全名,一叫出口便后悔了——自己算哪根葱,直呼他的名讳,活腻了么?再者,他说什么喜欢听叫全名,压根就是想让别人听见了误以为她是河东狮!
徐怀策反问:“真不喊我全名了?倘若叫一次我给你一百两银子呢?”
“本姑娘穷得只剩银子了,会稀罕你那一百两银子么?”白语晖眨巴着一双鹿眼,紧盯着他。
本朝第一豪富的千金大小姐,已接管了京城那么多产业,别说一百两银子,便是一万两银子也不放在眼里。徐怀策身为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俸禄和赏赐占大头,偶尔也会接受一些无可厚非的送礼,远比京官过得更滋润,可在她面前一比,只是毛毛雨罢了。
靠任何钱财以及金银珠宝等,无法讨她的欢心,又没法碰她,一如洞房花烛夜那晚的无力感,又拽着他掉进了深渊——在她看来,这桩婚姻是相互利用,可曾看出他的半点深情来?
等了好半晌也没等到他接话,白语晖便扭头看他,只见他脸上温柔褪去,脸色苍白如纸,覆着一层凉凉的寒霜,透露出他的凉薄来。
“徐掌印,您生气了?”她双手捏拳泄露出了不安,见他仍没吱声,只得轻轻地捏着他的曳撒窄袖,“徐掌印,你一言不发的样子,令我不胜惶恐。”
“白姑娘,你对我可有一丁点儿地喜欢?”徐怀策勾着她的下巴,压下心底翻滚的苦涩,“如实回答我!”
“喜欢!喜欢!好喜欢!”为了保命,说些违心的话算什么?
“真的?”
白语晖低眉敛目地咬唇道:“徐掌印,我说了喜欢,你又不信,要我怎么做,你才信呢?”
“倘若你真的喜欢我,我怎会感觉不到?”
徐怀策说完这话,心口的痛意袭遍全身。
原来他都明白!
白语晖心底一凛:自己愿意跟他逢场作戏,是想要他这张护身符,保她一世无忧,保白家平安祥和,才会在心情好时跟他同床共枕,心情不佳时便把他赶出去分房睡,何曾想过大权独揽的他为何从不逼她?他凭什么能忍她拿张做乔这么久?是想等她自己作死了,他再送白家人上路?
“我娶你就是真心实意的,是你不肯相信一个太监的真心!”徐怀策又补充了一句。
太监的真心?
太监对女人真的能一心一意?
他一个大权在握的掌印太监,怎会对养在深闺的她情有独钟?实际上,他中意的是她拥有几辈子都花不完的银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