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正后,白语晖和徐怀策一同坐上马车,家丁们挑着箩筐跟在后,一行人浩浩****的去往白家。
“瞧瞧这些送节礼,样数可真不少,真是下了点本钱。”
“你那不是废话?白家什么人家,这些东西都不放在眼里,若是还少了,还不把那太监女婿扫地出门?”
“你们少说风凉话!今儿四月三十,是官员们沐休的日子,他挑了今天这样的日子早些去送节,而不是等到端午节才临时抱佛脚,可见白家嫡大小姐真有几把刷子,把掌印太监都治得服服帖帖的。”
今天日朗风清,路旁行人们的谈话悉数传进了白语晖的耳朵。不得不说,有些话确实难听!
“外头的人那样编排你,你就不生气?”
“哪个人前不说人,哪个背后无人说,嘴巴长在他们身上,随他们编排些无关紧要的事,有什么生气的。”徐怀策大度地回道。
“你不讨厌别人叫你太……太那啥么?”白语晖再三斟酌,还是没把太监两字说全。
徐怀策轻声一笑,“我本就是净了身的太监,有什么不能被说的?倘若连太监两个字也听不得,未免太刚愎自用。说起来,太监两个字非但不会惹恼我,反而会激励着我做得更好。”
身为太监比男人少了那样东西,就要做得更好,来证明自己并不比任何男人差?
“不过……”徐怀策欲言又止。
白语晖收起那份心疼,连问:“不过什么?”
徐怀策凑近她耳边,“不过,我不喜欢跟你躺在一起的时候,被你叫做太监。”
“我才没那样叫过你!”白语晖红着脸道。
“没叫过最好,但你叫徐掌印也会提醒我自己是太监。”
白语晖打从认识他开始,便是叫他徐掌印,他却联想到掌印太监这个词,简直不要太会联想!
“徐掌印,每回我这么叫你,总能想象到你手执玉玺,举重若轻地把玉玺盖在奏折或圣旨上。这可是天底下仅此一份的尊荣,叫我羡慕的不得了!”
徐怀策打算伸手摸摸她的头,又怕摸乱了发髻,便覆住她的手,“改天我带你去司礼监,叫你也过过盖玉玺的瘾。”
“玉玺可不能乱盖,我不敢!”白语晖本能地拒绝。
“有我在,有什么不敢的?”
这时,马车停在白府门口,早得了消息的白家人齐来相迎,对如此多的送节礼啧啧称奇。
白老夫人开口道:“你俩来,每回都带着大包小包的,今儿来送节,拿这么多东西作甚?我们快要搬去岭南了,剩下的时间哪里吃得完?”
徐怀策便把腌制和做牛肉酱等法子讲了,认为肯定能吃完。
唐氏便道:“这也是徐掌印的一份心意,既是送来了,咱们便收下,叫庖厨好生料理,才不负徐掌印的好意。”
忽然,白语妍阴阳怪气地讲:“别人家的姑娘出嫁了,一年三节要送,咱们白家就得大姐送这一回节,送再多礼也使得,毕竟没有下次了!”
“妍儿,你胡说什么呢?”黎氏忙把白语妍拽到背后。
白语晖脸上有些挂不住,挤出一丝苦笑。
徐怀策眼底闪过一丝嫌弃,随即张嘴道:“多谢姑娘给我提了个醒,不论岳父人在哪里,一年三节和生辰寿诞,该送的一定不会少,定叫人日夜兼程地送去,绝不会寒了岳父岳母的心。”
本是刁难,却成了他表孝心的机会!白语妍好不生气,双手在宽大的袖子里捏成了拳头。
唐氏笑容满面,“徐掌印,您有这份心就很好,一年三节送去岭南忒远了,若你有心,临近年关送一回年节就很好,平日里多写些书信给我们,免得我们惦记你和晖丫头。”
“徐掌印和晖丫头来了有一会儿功夫,一直站在外头可不行,赶紧回府去喝茶。”白老夫人道。
徐怀策和善地讲道:“老祖宗,早就说了您年事已高,待在上房等我们去拜见就好,不必出来相迎,怎又出来了?”
虽说徐怀策是白家的大女婿,可他身份地位摆在那里,白府谁敢轻慢,必须快快地出来迎接。
众人说笑着进了府,吃过茶点后,徐怀策跟白府男丁们去书房商量回岭南的路线,白语晖和女眷们在后院吃茶闲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