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夜。”白语晖简要回答了,再道:“宝荣,我有些怕黑,你随我一起去茅房。”
宝荣一边拿起一件佛头青缂丝鹤氅给白语晖披上,一边回话:“大小姐,虽已是四月的天,晚上却凉意袭人,你穿得这么单薄,仔细伤风感冒了。况且,房里的屏风后放着恭桶,您何必舍近求远呢?”
白语晖朝里努努嘴,见宝荣要说话,忙做了个嘘声的动作,一起提着六角宫灯走出了外间。
原本里间和外间只隔着一道房门,那房门未关,主仆二人说的话一字不漏地传进了徐怀策耳朵里。虽说两人还不曾坦诚相见深入交流过,到底同睡一张**,也算得上是相敬如宾,可屏风后有恭桶她也不用,非要绕去西南角上茅房,如此避嫌,是怕他听到尿声不文雅,还是怕他趁乱揩油?
他摸着那道咬的牙印子,陷入了沉思。
没过多久,脚步声由远及近,外间的门早已关上,她却没进里间,这是有多不想跟他同床共枕?
他的脸一分分冷下来,终翻身坐起,穿上鞋,大阔步迈进了外间,冲着跟宝荣一起挤着睡的白语晖道:“下回你要起夜,把我叫醒,我自出去。”
白语晖拥被半坐,“那倒不用,我去茅房,一来小解,二来正好透透风。”
徐怀策亲眼看见她宁愿跟丫鬟挤一张卧榻,也不愿去睡宽阔的雕花大床,早已怒不可遏,强忍着怒气质问:“透透风?跟我在一起,让你密不透风喘不过气?”
“没有的事,徐掌印您想多了。”白语晖语音轻颤地回道。
徐怀策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这个傲娇腹黑的死太监,变脸比翻书还快!
“大小姐,完蛋了!姑爷生气了,今儿回门,他八成是不肯去见老爷和夫人了!”宝荣心惊胆战,咽了一小口唾沫。
白语晖奉旨嫁给死太监,被全天下的人看了笑话,今儿三朝回门,死太监作为新女婿,备上厚礼,和她双双去丈人家,才能封住那些人的嘴。
眼下,她已经得罪他了,又不愿意低三下四求他赏脸,在这两难之际,便赌气回话:“他爱去不去,不去更好,我在娘家长住,跟着一家子回岭南。到时候,眼不见心不烦,吃荔枝喝凉茶,寻找第二春,岂不潇洒快活?”
这才嫁了几天,就说这样的丧气话!宝荣听不过耳,劝道:“大小姐,听钟百户说,姑爷吩咐下人们采买各种名贵礼品当回门礼,说明姑爷对回门很看重。”
“我管他看不看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