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
靳夫人原姓淮,而淮家则是江南有名的书香门第。上个世纪为了躲避战乱,才来到当时作为陪都的桥都。她出生在五十年代,按照当时的习惯起了个名字叫文君。淮文君从小便在纸墨书香中长起来,养尊处优,从来没有吃过一天的苦,受过一天的委屈。靳家在靳旸之前不过是拥有矿场的暴发户,她是低嫁,家里没有人敢给这位姑奶奶脸色看。
现在她自己养大的儿子,快三十了倒生了反骨,要满含怨气问她一句为什么呢?
淮文君不敢置信地略瞪大了双眼,她手中的比熊似乎察觉到主人心中的震惊失望,自己挣扎开贵妇人按住它的手掌一骨碌跌到地上,几步跑上去绕着相熟的另一个相熟的小主人玩耍。
“你说什么?”
靳旸低垂下眼睑,他的眼角余光里看见在自己腿边来回的小比熊。父亲去世后母亲多有孤寂之感,于是厉和买了这只小狗逗靳夫人开心。仔细一想,这只狗因为血统至少有数万的身价,每天精心膳食,被母亲养的油光水润,连毛发的造型都是请人到家里来剪。它被养的很好。
“母亲对待一只宠物都尚且有爱怜之心,为什么不能和善的对待一个女孩呢?”
“她做错了什么事情呢?”
厉和在场,他点到为止,并不想把靳思思还有更多的事情说出来。
淮文君闻言,冷哼一声,反问道:“她没有错,我为什么要赶她走?”
这位聪明的夫人在说完这句话时大脑便冷静下来,明白儿子回来或许就是要跟她辩个清楚。但是这种问题实在没有意义,无论那个女人又是怎么找上靳旸,又和靳旸说什么,又为得什么要打厉和。
这些事情都并不重要,她已经轻松让那个女孩离开一次,就能让她离开第二次。
老人微微侧首转身,目光与自己更亲近的干儿相接,眼神示意本要张口说话的厉和不要在这个时候说话,等候她有时间来问他。
“靳旸,明天就是我的生日宴,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跟你吵架,你该回你的房间里了。”
她示意靳旸看好就收。
可靳旸只抬起头,像是很失望的与她对视。
“母亲...”
“你也知道我是你的母亲?我四十多岁才生下你,现在老了,快要死了,就管不住你了吗?”
他叹了口气,“母亲,我从十二岁就出国了。”
十岁那年被绑架,十二岁出国,在国外度过了一个八年,然后被父亲强硬的逼出国,又一个四年。他的母亲此刻挡在受伤的厉和面前,看起来更像是和他是一家人。
一向也是这样。
靳旸的话涩在喉间,他对母亲敬爱有加,况且母亲的确是冒着生命危险生下他的。
淮文君已经搬出这句话,男人只能退一步往后。刚才话赶话,他一时才说出那些话。靳旸的余光与厉和相接,后者避开了他的视线。林止已经把他打了,而厉和可不是那种好欺负的人,林止未必从他手里落得好。他得回去给林止打电话,问清楚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她自己有没有受伤。
“我回去了,母亲。”
他说完话,没有与母亲视线相接,转身自顾自离开,甚至选择走了客厅边上的楼梯而不是边上的全透明电梯。男人的步子很大,几步就已经离开一楼的转角空隙。
直到靳旸的衣角都从楼梯口消失,淮文君才彻底转过身来,她接过厉和从地上揪起来的小比熊。
厉和道:“干妈,你看——”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呀,干妈差点以为你不回来陪我过生日了。”
淮文君打断他,她伸出手来轻轻触碰厉和的额头边缘,甚至不敢靠近厉和受伤被包扎起来的纱布块。“你先去找王正,让他叫医生来再给你看看,至于其他事情,等你好些我再来问你。”
“她不知死活缠上靳旸就算了,现在还动手打我儿子,真是反了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