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自地狱里爬回的罗刹，使的是勾人性命的手段。

老妪不敢冒犯，只深深地点头，又问：“用量当如何把控？”

那妇人闻言，倒有些犹豫。

片刻后，她又问道：“王应那头，如今怎么说？他何时纳六娘入门？”

“如今尚且不知。”老妪道，“奴已同那便递过话去，却被软刀子挡了回来。您也知道，起初咱们谋事时，便是打着四小姐的旗号，大公子如今知晓六小姐身份，只觉得自己被戏弄，又如何愿意配合？”

妇人面上便有些不愉：“既已上了我的船，又如何还能有全身而退的道理？”

她思及钱小莲身上的一件东西，又提醒道，“六娘手中不是握着他的把柄？你去，将东西拿上再求，我便不信他不肯。”

“是。”

“那药量，你务必把控好。叫她不知不觉地上瘾，却又不至于彻底迷失的阶段。最好，待她出门子时，才真正地发作……”

语中透出的深意，令得老妪心惊。

她忍不住抬首问道：“敢问夫人，您究竟与钱府有何仇怨？”

“这不是你该问的。”那夫人冷冷道，“当初我在那么多人中选中你救下，便是看在你足够忠心和狠绝的份上，若你哪日不堪大用，便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老妪面色微变，再不敢多发一眼。

那妇人这才舒出一口气：“去吧。”

老妪领命，匆匆而去。

片刻后，门被合上，这妇人才吹了蜡烛，半张隐在阴影中的面孔，终于完完整整地展现出来。

她伸出手来，借着微亮的天光，仔仔细细地打量自己纤长如玉的手指。

看着看着，她却忽又想起些什么，自怀里掏出一张绣工十分精湛的锦帕，动作格外轻柔地抚摸着。

有一瞬间，她的目光，终于露出片刻温柔和慈爱。

但那慈爱，也不过转瞬即逝罢了。

思及当年之苦，她的眼底，很快复又变得冰冷一片。

“这都是钱府欠我的……如今我要做的，不过是将自己曾失去的拿回来罢了……钱凤，二夫人，你们当初既做得下此事，如今也该受一受反噬之苦了……”

……

回到建康不过寥寥数日，沈笙便已习惯了此地的生活——或是习惯了被舞阳公主事无巨细地照拂。

她自来母女缘浅，两世加起来，来自女性长辈的关怀都不如舞阳公主一人给得多，短暂的不适之后，沈笙很快便沉醉其中，便甘之如饴。

如今她已知晓自己的身份，也偷偷地随舞阳公主去拜过皇陵，早已改口称呼舞阳公主为姑母。

在这期间，她还见到另一位大人物——先惠帝之女，宣华公主。

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妹。

宣华公主乃惠帝元后贾氏南风所出，她却是容皇后之女。

及至在见到宣华公主之前，沈笙还对自己的身份来历存疑，但当她见到几乎与宣华公主如出一辙的眉眼，却很快坦然接受了自己的身份。

又或者，是这些日子以来舞阳公主无微不至的关爱令得她实在想要拥有亲人，才令她如此渴望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