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不曾想到,真相竟如此不堪。
思及钱四娘圆润的面庞和女孩子心思澄明的眼,他再也不能坐视不理,索性派人在谣言中掺得多了几分,彻底将钱四娘从此事中摘了出去。
他的目光,落在书房之中悬挂着的一副月下幽昙图上,终于染上一抹暖色。
“把这幅画收起来,我要带回京中。”
下人不疑有他,老实照做。
直至屋中干净得不染尘埃,他才吩咐:“请钱大人进来。”
“是。”
钱凤进来时,见到的,便是已空空如也的书房。
往日积于书案之上的怎么也看不到的尽头的案卷,今日像是平地消失了一般。
他目光落在曾悬过一幅画的墙上,久久不能移开。
温峤轻咳一声。
钱凤这才回过神来,同他寒暄:“大人此去建康,可曾定下归期?”
“娶亲之事,温某自会前来。”温峤意有所指地道,“却是不知,钱大人今日来访,可是有何要事?”
钱凤自然不会说自己是因无处可去,才会想到温峤。
他只勉强地笑了一声,又道:“实是某近来心中有一疑问,久久未曾寻到答案,又思及大人尚在清河城中,这才前来。”
“哦?”
“是荆州之事。”
温峤闻言,果真多了几分兴致:“是刺史大人有信来?”
“……”
钱凤舔了一下嘴角。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温峤问这话时似有些看热闹的模样。
他疑心自己听错,下意识地又看温峤一眼,但见温峤端坐于案几之后,神情辨不出喜怒。
他只当自己眼花,却不曾见得垂首那一瞬,温峤眼中冷芒一闪而过。
“是大公子之事。”钱凤有些难为情的模样,“您也知道,大公子来清河已有时日,却不曾与人有何走动……届时刺史大人问及,我等又该如何应答?”
温峤有过有段时间曾在王敦办事,二人也勉强算得同僚,他这样问,算不得出格。
温峤淡淡道:“大公子沉稳有度,并不与别有用心之人结交,这是好事。”
钱凤一噎。
他的面上,有些讪讪:“到底是您更懂得语言艺术……”
闭门不出,被说成有防人之心,倒也算得上是一个思路,若是以此为由,或能再将其他事也一一解释清楚。
钱凤茅塞顿开,左右也不欲就此告辞,索性便开始思索起接下来的对策。
“对了,温某却另有一事,想要问及大人。”
便在他苦苦思索之际,温峤却突地开口:“不知大人可否为在下解惑?”
钱凤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但说无妨。”
他有些受宠若惊。
温峤其人,从来冷淡,并不与人多言,如今难得有所求,他自会知无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