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笙怔了一下。
但见钱四娘满面从容,半点不似空穴来风的模样,到底忍不住问道:“这些胡话,你是从何处听来?”
非是她不信任钱四娘。
而是太子仪仗回到石头城不过半日工夫,这种皇室秘辛,论理,不会以这样快的速度传出去。
莫非,是有人走漏消息不成?
可,有关舞阳公主被掳的真相,唯有几个最核心之人才知晓,若当真有人泄密,又会是谁?
一时,她心中又惊又怕。
钱四娘却不以为然:“这事,石头城里早已传遍了,如今大街小巷都在说。你若寻个人出去问问,要不了一刻钟,定能搜罗一筐子消息回来。”
她见沈笙神色古怪,不由出声问道:“怎么,你竟不知此事?”
沈笙摇头。
她自然是知道的。
当尘封半年的棺木得见天日,她也窥见那个深埋于地底的秘密——甚至,就连舞阳公主在下决定时,她也跟着出了几个主意。
但绝不包括大肆宣扬。
如今前路不明,尘埃未定之前,唯有潜心蛰伏静待良机,方为上策。
然而钱四娘却误解了她的意思:“看来,公主对你,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好一些,原本,这也算得上是好事。可她这样将你护在羽翼之下,一时倒也罢了,但若经年累月地如此,你在富贵樊笼中失了往日警惕,又该怎么办?”
她是真心地在为好友着想。
那个只属于高门贵胄的圈子,她尚且不曾窥见,可也晓得里头定然陷阱重重,若是一个不慎跌下去,只恐再难翻身。
思及此,钱四娘又有些后悔今日的冲动了。
“不如,你还是随我一道住在钱府吧……”
“不必了。”沈笙拒绝,“原是名不正言不顺的事,更何况,你不日即将出嫁,届时你离开了,我一个人在钱府多尴尬?难道,你嫁人也要带上我?”
不过是一句戏言,然而钱四娘听着,却认真思索起这话的可行性来。
“你也瞧见了,阿峤那个人并不格外难以沟通,若我带着你,或许,他不会拒绝……”
沈笙失笑。
“妙妙,”她正色起来,“届时你们新婚,却加一个我,这算什么事?自古以来,你可瞧见哪家新嫁娘带着自己的姐妹?”
又不是滕妾。
钱四娘也觉得自己在异想天开。
但她看着沈笙,却又有些不舍:“沈笙,我实在不放心你……”
话音未落,陈云樵却已大步行来。
他目光有些冷,“阿笙自然有我,便不来凑钱四姑娘的热闹了。”
钱四娘一噎,下意识就要反驳:“她又不是你什么人!陈云樵,你未免管太宽。”
陈云樵置若罔闻,只出手如电地一把扯住了沈笙的胳膊。
他力气有些大,扯得沈笙几乎一个踉跄。
陈云樵似这才回过神来,只道一句:“抱歉,我有些话要同阿笙说。”
他嘴里说着抱歉,面上却丝毫不见半点惭愧的模样,反而一个转身,拉着沈笙便走。
气得钱四娘望着他的背影跳脚大骂:“陈云樵!你!”
陈云樵却浑然未闻,只脚步飞快地扯着沈笙一路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