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2 荒诞不经(1 / 2)

傅园第一春 碎红豆 1118 字 2个月前

关含璋一听这话立马急了,他随口使唤的侄儿都未说推辞,到底是多荒诞不经的年代,会有梨园行里的人拒绝受艺和学习。

只指着那跟班骂道:“你是什么东西!你是哪一位呀,也敢来驳我?我关含璋不是你培养出来的。我唱《武家坡》《御碑亭》,不是你帮助成就我关含璋的。”

全体愕然,鸦雀无声。

似乎难堪的沉寂,比喧闹的锣鼓还能烘托出气势来。

在这样的气势下,关含璋难抑多日来、多月来,甚至是多年来的闷气、憋气、怨气和怒气,绝非逞一时之快地喊了出来:

“我不是头一天这样教导你,你拍着良心想想,我手把手教了你这么多年。从你刚入戏班子,就是我带着你。怎么?懂得巴结导演,你就能不可一世了?”

“现在,你到我家里去,连师娘都不叫了。谁给你撑腰呢?敢对我这样。”

“谢淮见我都客客气气的。”

关含璋说完,发现自己手和腿都在哆嗦。

见那跟班面不改色,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了上来,“我是老板,养活了一戏班子的人,你也是我养的。”

“你现在骄傲的不得了,组织不管你,我要管你。”

“你在我家叫师娘的时候,都不站起来了。我吊嗓子三番五次请你,他只才来一次。”

“有一次我师父坐那,我都陪着站在一旁,你倒是好,直接往沙发上一坐。”

关含璋只觉得不认识他了,这个从前围着自己身前身后转悠。冬天送手炉、夏天打蒲扇,一口一个“老板”,难道都是假的吗。都是曲意逢迎,是逢场作戏,是虚情假意?

在这样敏感的时期,这随性妄为的话,是一般人绝对不会说的,也绝对不会对一般的人说。

傅应弦很怕他说者无心,有谁听者有意,也顾不上小辈对长辈要尊敬了,只提醒道:

“关叔,您没学过社会发展史,你们怎能像奴隶和奴隶主的关系那样呢。”

那跟班见有人替自己说话,更加理直气壮:“你骂我是损害人权!有什么意见可以委婉地告诉我。”

傅应弦又说:“现在正是轰轰烈烈搞京剧革新的时候,您在梨园行举足轻重,要支持,不能给他们泼冷水。”

“光行动上好好编演现代戏不成,嘴上也要记得鼓励同事。你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私事,都有人听见。”

“知道是说你对京戏传承着急,是希望同事努力进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攻击组织。”

“戏改是历史潮流,谁都不能逆转。戏班子都改京剧院了,组织还给你那么高的地位和荣誉,你要感激,不能觉悟这么低。”

这个时候,即便不懂历史风向的关含璋,也预感到了其中的利害。

即便弄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也口不对心、勉为其难地解释道:“我骂的是跟班,不是骂领导。”

傅应弦跟这龙套接触的不对,唯恐他人心隔肚皮,因为口舌之争、心生怨怼。

真去领导那搬弄口舌,使得关叔叔遭遇无妄之灾,立即敲打道:

“大家如今是同一个战壕里的同事,关含璋同志倒了霉,谁也不能走大运。”

这话那跟班是听懂了,仍旧有些不服气,嗫喏着揭短道:

“关含璋同志排演现代戏不认真,风格也不高。上次讨论的剧本,提到女主人公的年纪是三十岁的时候,你竟然当着坤伶的面,说这是小寡妇年纪,说得坤伶的脸一阵红一阵白的,直要起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