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应弦小小的年纪，却十分少年老成，满了哀思，一直替母亲发愁。

乔恨秋不能答应他，却也不想让他担心，只眨了眨眼睛：

“娘会努力的，好嘛？但如果没有妹妹，你也不要失望才好阿。”

傅应弦当娘答应了，又安心了两分。只仍旧皱着小脸，希望妹妹快点出现，这样父亲就不会总不在家了。

乔恨秋看见他烦恼的模样，愈发心疼，将他的小脑袋瓜揽在怀里。

轻声道着歉，“对不起，应弦，娘不知道你过来了。”

“鹿鸣也不知跑哪儿去了，若是通传一声，总不会叫你看见我这个样子。”

做子女的，看见自己的母亲流眼泪，总仿佛世界末日要来了一般。尤其应弦还这么小。

只他惶恐归惶恐，还是克制住自己的担心，道：

“娘不必做超人，只做自己就好。”

不用在孩儿面前永远温柔慈爱、得体优雅、阳光乐观，也可以难过，可以伤心，可以愁苦。

就像她无数次告诉她的宝贝那样，应弦不用逼着自己做男子汉。男孩子也可以流泪，可以胆怯。去做愉快的事，而不必勉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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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乔恨秋的状态实在太差了，怕看见儿子更绷不住，便破天荒地没有哄他睡觉。

若是换了往常，自然不愿意错过——他离家前，跟他相处的点滴。

今夜特殊，早早地叫鹿鸣唤了傅璃过来，将他带回自己的院子休息。

傅应弦即便回了自己屋子，依然横竖睡不着，只缠着姑姑问东问西：

“一直出现在父亲身边的漂亮姐姐是谁？”

“什么姐姐？那就是个婊子。”傅璃逞一时意气之争，口不择言地说了出来。

傅应弦第一次见姑姑爆粗口，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忙将话拉回来，“是你父亲的朋友。”

“什么朋友？”傅应弦不喜欢这样的敷衍，尤其在姑姑的溺爱下，对她便更放肆一些。

执着问道，“父亲很喜欢她吗？”

一定是喜欢的，不然怎会去摸她的头发。

只有喜欢才会摸，就像母亲和姑姑，偶尔也喜欢拍拍自己的小脑瓜一样。

傅璃咬牙切齿，只觉这个杀千刀的哥哥是疯了，连小孩子也不避讳了。

便“嗯”了一声，又说，“是你父亲错了，你母亲是无辜的。”

傅璃从不把侄儿当小孩子，拿“小孩子别瞎问，这事小孩子不懂，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这样的话去搪塞他。

总是有问有答，有求必应，将自己知晓的那一点浅薄的人生道理，都与他明了。

“若是有人说你母亲的坏话，说是因为她不够好，因为她老了，容貌不再；因为她不够贤良淑德，你父亲才有了新欢的，你千万不要听。”

“你娘亲是这世上最好的人。”

傅应弦点了点头，其实姑姑多此一举地嘱托了。

即便没有她说，他也不会相信谣传，甚至不允许别人诽谤母亲。

“你父亲总有一天会知道自己错了，会悔改的。”傅璃不知为什么，就是有这种感觉。

秦瑾环的浪子回头让她觉得恶心，可她不知道为什么，格外盼着哥哥能幡然醒悟。

也许是因为她没有孩子，但舍不得侄儿吧。

傅应弦不说话，只在心底想着，这个让母亲伤心的人，他再也不会理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