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姐和章先生相处不到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却是认识半生之久了，毕竟方、章两家是世交。

在教堂举行的婚礼座无虚席，只新人还未出来，章家已有长辈略略不满了起来：

“谁不知道歌舞星、是供达官贵人取乐的玩物，可惜了咱们侄儿一表人才。”

“原想寻一门高官之女，配得良缘。如今看来，就算娶不到商贾之女，也不该委身于一妓子，实在是有辱门楣。”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不管怎样，在人家大婚的时候，出来大放厥词，总显得失了分寸。

旁边有人打抱不平，怼了回去：“狗眼看人低了不是？这真是佛的眼里是佛，粪的眼里是粪。”

“哪个行业都是鱼目混珠、良莠不齐。知道章家书香门第，只那精通琴棋书画的，也出了不少浪.**纨绔败家子。”

“再者说有钱有势就好么？那里面的水有多深，外面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章家的长辈被噎得险些一口气上不来，但本来就是自己嘴贱，更想不出反驳的话求。

只梗着脖子，青筋暴起，道：“就算方小姐真出淤泥而不染，没跟圈子里那些混账同流合污，我可是听说她情史过于丰富了。”

提起这事，大家都不约而同地闭了嘴。

毕竟现在几乎无人不知傅安洲老板，又多影影绰绰地听到些闲言碎语。

无非就是方小姐是如何被傅老板包养，又是如何破坏人家家庭的，甚至更有人谣传，说方小姐还生下了傅安洲的私生子，养在了外宅。

而这次傅太太从北平过来，就是处理这个孩子的。大概傅老板想将儿子带回北平认祖归宗，而傅太太坚决反对这小畜生入傅家族谱。

“这才是将军坟前无人问，戏子闲事天下知。”

旁边的人发完牢骚，已经专注去吃手中的喜糖，不再理会章家人这得陇望蜀的嘴脸，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毕竟方小姐实在无可挑剔，又软又乖，会赚钱，还不是那尖酸刻薄的性子。

章家也是普通人家，方小姐配他绰绰有余。没见过癞蛤蟆吃着了天鹅肉，还嫌这天鹅不够端庄大方的。

傅安洲于二人婚礼快要开始前入场，先同圣女打听过后，去了趟洗手间。

在落地镜前调整了一番情绪，免得对于旁人的攀谈，不能从善如流的对答。

只他还未出去，便看见方君谋一并进了来。

诧异回头，想着这里不是男厕所么；转念一想，这间教堂里的洗手间，未分男女。

方君谋将门反锁了，近到他身旁。

傅安洲看她今日的嫁衣一身洁白，十分亮眼，不知自己从前、怎未发觉她如此美丽。

“你若要用，我先出去。”

方君谋不许他走，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口，含情脉脉。

“你是偷着跑出来的？”弄懂了这个以后，傅安洲似是又看见了，昔日那个为自己狂热的少女。

“章先生还好么？”

其实，只要她说一句，那个男人对她不好。他不知是否有这份理智，会带她走。

“他很好，温文尔雅，也很像你。”方君谋低头那一笑，伤感中带着得意。

她又在他跟前耍心机了，这次，依然是被他毫不费力地看穿。

“不能嫁给你，就嫁给你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