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后不这样了，太太说得都对，都是为着我好。”

傅安洲边吃饭，边不忘跟她道歉。

乔恨秋不喜欢患得患失和委屈的情绪，她希望自己永远都是有恃无恐的，但谁又能永远满是安全感。

只赌气转过头去，道，“不是呢。我不关心你，只怕你将嗓子弄坏了，没法赚钱养家。”

两个人之间的隔膜成了鸿沟，从前的玩笑，如今总能勾起不快的回忆。

他有什么可赚钱的，反正她又不稀罕。

他有时也会在心底自嘲，怪自己小气。

为何要因太太为初恋倾家**产的事耿耿于怀？为何不能坦然受之，并且慷慨解囊，再为霍军长添上一笔？

他不说话，只撂下的筷子，吃进胃里的饭食都化成了石头。

他虽不说话，但周身的冷气压一直在蔓延。

乔恨秋满腹牢骚，有时会怪自己——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她想过两眼一闭坐视不管，可爱情变成亲情之后，便有了家人的意义，是狠不下心坐视不管的。

关心和爱护成了一种本能，喜欢是放肆，爱是克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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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静山那边请了两个人过去，他们倒是不曾大吵大闹，只看起来十分疏离。

乔恨秋将自己被骗钱的事说了，傅静山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却也没有更好的法子。

“这种事不是头一回了，我已经请傅社的人登报澄清了，再有那不看报纸的，就是一股热血冲上头顶，我也没办法。”

“我这里已经仁至义尽了，非得他们自己交了学费，才能知道人世险恶。”

傅静山没那么多忧国忧民的情怀，只要不损害儿子的形象，怎么都好说。

傅安洲没听她说起过被骗了钱财的事，随口问道：“四十块大洋，你就这么给他了？”

他本来想说他肉偿，只这话属于夫妻情话，需得关起门来，在被窝里稍稍地说。

却听她语气淡然道：“我准备在上海滩开间铺子，待资金回笼了，就不必在意钱财的事。”

“我是在跟你说钱财的事？”傅安洲没想到她才在自己身边，当两天贤妻良母，又要出去做女东家了。

“我赚的钱，你花着烫手，是不是？为什么呢。因为唱戏地位低，所以你瞧不起？这钱不干净么。”

他生气了，她看见了。

她不跟他计较，便没跟他比谁嗓门大，只反思自己：“我是觉得不该乱花这冤枉钱。”

“你花得冤枉钱还少么？乔家大小姐——”傅安洲的话还未说完，傅静山瞧着事情不对，已经制止了。

向来怕人家姑娘嫁进傅家来受委屈，只骂儿子，从不护短。

这次却是连两个人一块训了，“疯了？跑到老子这吵架？”

傅静山不是那不讲理的人，以前觉得高攀乔家，乔家的小姐得如何作威作福。

如今看儿子这副模样，不知他不讲理、欺负人家姑娘多少回了。

“傅家是穷得揭不开锅了么？四十块大洋值得你开口？在戏台上唱戏日进斗金，你出去吃喝玩乐，她都没说什么，对自己女人不要太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