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洲没听见琴师和鼓佬的吐槽,只拱手道:
“关老板,您这唱就跟黄药师的武功极像,都是九虚一实随心所欲。”
“这样,关老师,不若我给您起个名,您以后就叫关老邪吧!”
关有林愣了半刻,随后大笑,笑得前俯后仰,非常快活。
“妙!妙!妙啊!”
关有林十分邪恶地拍了拍手,“还是从皇城根来的人有文化底蕴,怎地我身旁那些舞文弄墨的人,没想到呢?”
“成,以后我就叫这名了!”
傅安洲原本对他的恭维也是半真半假,虽然他不理解关老板的艺术,但他大为震撼。
“关老师抽空,也来北平,让那些老朽欣赏欣赏真正的艺术。”
“欸!”关有林似有些惆怅,“有你傅安洲老板,我哪敢去北平,岂非糊口都难?”
光说不算,还即兴唱了一段:“行过东来又转西,举目无亲甚惨凄。衣衫褴褛怎遮体,吹.箫讨饭等时机。”
“关老师还真是个幽默的人。”傅安洲又被关派艺术鞭尸了一回,只笑道:
“哪至于有这么惨凄。”
关有林没再跟他逗闷子,只在琢磨另一事:
“不过傅老板若真看重我这独一无二的唱腔,也别急。我听说傅老板新得了个儿子,等他记事了,莫不如送到我这里来学戏。我这关派老生正愁后继无人呢。”
关有林有没有儿子,傅安洲不知道。只他自己才被关老板折磨过耳朵,哪舍得祸害儿子。
便只推辞道,“家中事皆有父亲做主,我不能自作主张。”
关有林意味深长地“奥”了一声,“也是,毕竟傅派老生几代嫡传,必定是要长子继承衣钵。”
只他桃李满天下的愿望太过强烈,早将他第二个儿子预订下了。
“这样,我也不奢求傅先生的长子跟我学习,就第二个儿子,赏脸让我教他就成。”
傅安洲是绝不会让儿子,学他这关派邪术的。身上太软像坤生,比女人还女人,唱更是不知所以。
跟他同台的时候,傅安洲仔细观察过,关有林的高音全靠小嗓糊弄。虽然有的人天生就没高音,但那就不该吃这碗饭了。
只不能直白地拒绝他,总还要讲点人情世故,便道:
“你也知道,咱们学戏得都苦。去逼迫长子学戏,已经惹太太担心了。先不说以后还会不会有孩子,便是再有儿子,总不能还强迫他学戏,免得太太担心的病了。”
关有林听着他说了这一大堆,求贤若渴,便退了一步:
“这样吧,那贵公子若是喜欢京戏,便由我来教他。他若不喜欢,便罢了。”
傅安洲头疼不已,已经把话说到这份儿了,不知道他是真不解其中意,还是装不知道。
只觉得自己没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因为就算他再说:“得尊重儿子自己选师父的意愿。”
失了家长威严倒在其次,关有林绝对还会争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