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以我之见，莫不如去挑拨的杨家先内乱起来。到时候就算不能让他们彼此仇恨，互相倾轧。只要他们无暇顾及到咱们，我们便可随安洲一块回北平，过两年踏实日子。”

乔恨秋进言献策完，已主动请缨，“让我去吧，男人去谈总像下战书。很多事女人去说，便多了一份柔情。待需要兵戎相见时，再劳动父亲出马。”

她私心想着，闹了这么久，兴许杨家人也早想和解。只碍于面子，不肯低头，让这事不了了之。否则从前人人忌惮的杨家，以后如何在天津卫说一不二。

这世上恨不能将傅安洲大卸八块的，除了杨杏林的亲爹亲娘，便是再无旁人了。

那她先低头，傅家这边给出一个态度，那边便正好可以接着。

“不行。”傅静山一口否决了：“傅家不是没人了，需要一个女人出去抛头露面，做什么傅门虎将。”

他虽不知道儿子跟儿媳妇是怎么了，闹到险些和离的地步，却也能猜出一二。

便是上次乔恨秋自作主张，去求杨杏林高抬贵手之后，傅安洲便渐渐疏远了她。

“父亲。”乔恨秋早该猜到老子是比儿子固执得多，只还在坚持：

“男人是人，女人不是人吗？您从前常贴【四郎探母】，便知巾帼不让须眉。怎地过去了几百年，反倒比从前更封建了？”

“若是按照父亲这样想，那杨门女将不光不该被追崇和敬佩，还该唾弃和抵制了？”

“是。保家卫国和咱们的事不一样。可不扫一屋何以扫天下？保家卫国可以全民皆兵，全家一心，为何女人不能抛头露面？”

傅静山从前便是领教过她的伶牙俐齿，只那时是内宅女人之间磨牙，他没当回事。

便是将那唇枪舌剑面向自己，傅静山虽未被她说服，也实难想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只道：“你这次过去做说客，若是被那厮羞辱了，如何是好？”

他知道拿出封建家长那一套，在儿子跟前都不是次次行得通，更别说跟儿媳妇。而以孝道压人，更是徒劳。

“别的女人可以做豪杰，但我傅家儿媳不行。若是你信不过我手下有能人，便从乔家挑，只不许你亲自去涉险。”

傅静山知道那些留洋回来的姑娘，大多思想开放，提倡男女平等。尤其在男女之事上，不存在女人就是吃亏，男人就占便宜。

好在儿媳妇没说出什么诸如“为何是他欺辱我，而不是我欺辱他”，“凭什么男人调戏女性就是风流，女人跟他做了同样的事就是**”……之类的话。

只说：“我不会。”

这等大事便需得环环相扣，错了一环都不行，其他的努力都是白费力气了。换谁去她都不放心。

傅静山又问：“你此行若是坏了名声，当如何是好？”

乔恨秋在他面前已经礼数够周全了，接下来便该是硬气的时候。

只将眸子一暗，道：“父亲，若是安洲嫌弃我名声不好，大可以给我一封休书，我绝不纠缠。”

“只前提是我未先嫌弃他进过局子，名身不好。不然我会先提出和离呢。”

傅静山叹了口气，知道这个儿子被人家拿捏得死死地，只能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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