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天津卫比咱这更开放吧?不过其实北平也有坤伶,只大多没什么名堂。”
关含璋同他边说边走,很快到了戏园子旁边的茶厅,那位准备拜师的小坤伶也在那。
傅安洲很快想起了小妹妹,自己从小跟着爹爹学戏的时候,傅璃一直在旁听。后来试着开口,唱得不输那些须生。
只可惜这世道唱戏的地位低,女人更是连唱戏的机会也不给。不然小妹妹也不会只有嫁人生子这一条路。
“这是我跟你说的那位,从天津卫来的方愁予方老板。”
说罢,又引荐道:“这位是——”
他还未开口,方愁予已经起身打断了他,“傅安洲老板。”
“你好。”傅安洲的声音不带一丝温度,这是方愁予早就知道的。
外界都传小傅老板冷,只有才艺双绝犹如冯川——冯老板那样的人物,才能让他低头看一眼。
不然饶是杨杏林杨先生那样的权势,他不想唱,照样糊弄糊弄得了。
“久仰傅先生大名,自打在天津一别,便望穿秋水,希望有生之年能再见一面。”
“上苍怜悯,让我有机会能再见到你。”
方愁予并未计较他态度上的拒人千里之外,甚至觉得名角儿就该是有点怪癖的。平易近人,那还能叫名角儿吗。
这年月女人出门不容易,但方愁予的说辞还是有些夸张,傅安洲就在北平,一直未走。
常在北平的老少爷们,想听他唱戏,只要根据戏园子贴出来的戏,找他的来听,不就成了?
他既没有息影,也没有金盆洗手。
傅安洲不喜欢这样虚情假意的人,本身又是异性绝缘体,这会儿有些不耐烦。
“我跟姑娘见过?”
从来不会哄女人,更没有礼让女人的绅士风度。
方愁予并未在意小傅老板因为心情不佳,而态度冷淡。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对女人有兴趣,见了佳人就走不动路。
依旧迎着一张笑脸,“傅先生没见过我,只我见过您。”
“您在天津卫唱得几场,我一场没落,全听过。”
傅安洲愈发看不懂她,若是北平的戏迷,尚且情有可原。他在天津哪有什么满堂彩,尽翻车了。
难不成这世上真有这样的戏迷,越虐越忠。就像报纸上说的,情敌决斗,西方女人会选择胜者,而东方女人会选择失败的那个。
又听她说,“我从前也听过令堂的戏,总觉得好则好矣,却不如您的戏让人上瘾,听之欲醉。”
“也算是明白了,为何当年西太后隔三差五,便要传唤老傅老板进宫唱戏。老佛爷可是会生活和享受之人。”
“不由得感叹现在的生活好呀,以后不是皇亲国戚,都不能一睹傅家风采。现在便是我这样的草民,也能窥见小傅老板的神颜。”
这姑娘句句夸张,让他眉头皱得更深。
倒是关含璋,不知是天生乐于为美女服务,还是这姑娘真有些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