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恨秋一个人在灯下看书，只听翻页声，心思却全然不在书上。

鹿鸣才服侍小姐沐浴更衣，收拾妥当后，便将寝衣拿过来，亲自予她换上。

不忘碎碎念道：“什么时候该叫婆子做两套孕妇装了，不然过两日肚子里大起来，这寻常的衣裳会勒着小少爷。”

“小少爷？”乔恨秋咀嚼着她的话，自言自语道：“你焉知不是小姐？”

鹿鸣随口道：“小姐也好呀，像您一样，容貌倾城，学富五车。”

“不。”乔恨秋却摇了摇头，“不要是小姐，我宁愿是少爷。”

她不想让女儿再吃这种苦了，不管怎么样，这个年月对男人更友好，对女人的包容度更低。

饶是怀孕的艰辛，分娩的痛楚，她也不想孩子再来一次，所以宁愿是儿子。

鹿鸣闲话了两句，方小心翼翼道：“小姐，老夫人将姑爷留了下来。”

乔恨秋立即明白了母亲的良苦用心，怕自己赖在娘家的时候，他出去偷腥。

为了维护她的小家，便将傅安洲也一并扣下了。

下意识问道：“他没有拒绝吗？”

鹿鸣觉得小姐是一孕傻三年，姑爷那么思念她，怎会拒绝呢。

老实道：“姑爷没有拒绝，这会儿晚饭差不多要结束了。”

乔恨秋有时也觉得这个男人不易，明明在心底不信任自己，理智上该远离；可他的心不听使唤，偏要靠近。

她真的不想互相折磨了，又不愿一直跟母亲对着干。

成亲前，母亲反对这门亲事，她铁了心的要嫁给他。成亲后，母亲希望她能好好过日子，她又想把他推远。

不想因叫他回去、亦或分居引起母亲怀疑，眼下便什么都没说。

换好了衣裳，傅安洲也从前厅那头过来了，只没有立即进来。

隔着一道帘幕，一向尊重她，这回也是询问她的意思。

“我在屋外睡，可好？”

乔恨秋没听见他的声音还好，如今体会到跟从前一样的温柔，便是万千思绪往上翻涌。

艰难保持住的理智，又觉得情绪失控，冷声道：“其实你不该答应留下来。”

“我想你。”傅安洲这样想，便这样说了。

既不是油嘴滑舌地说什么甜言蜜语，也不怕屋里屋外的人听见。

他知她委屈，所以才更想努力哄好。因为他担心，她难过的时候自己不在，那么他永远都不需要在了。

“我说了，我们给彼此一点冷静的时间。”乔恨秋控制着酸涩的情绪翻涌，依旧冷漠道：

“若是你让我连娘家也待不了，我就离开北平，让你找不到我。”

或者……还可以和离，大家一拍两散。

傅安洲不想刺激她，纵然是不舍，也只得退一步，“你别急，我走。”

“你好好养身子，莫要动怒。”

“我过两日再来瞧你。”

傅安洲说话间，便往外头走，终是离开了乔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