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恨秋从医院里头回来,傅安洲始终在傅宅的门前等着她。
瞧见她从汽车上下来,忙问道:“鹿鸣怎么样了?”
“在洋人医馆里头做手术,还不知能不能成功,只能听天由命了。”乔恨秋同他一并回去,很自然地挽过他的手。
他只是疏忽了,但并不是罪魁。冤有头债有主,她不想抓不到恶人,就把怨气发泄到最亲密的人身上。
她不会跟傅安洲吵架,不然她怕有些人做梦会笑醒。
“走吧,我们去给爹爹和婶娘请安。这会儿已经迟了,若是再晚就更不合礼数了。”
傅安洲:“秋秋,可以不用那么急,你先回去歇歇。”
“不用了。回去我也没法安坐,莫不如将未完的心事了了,不然总觉得不踏实。”乔恨秋坚持道。
直到去了傅静山和陆秋棠的房里,正撞见那几个小丫鬟在抱着陆秋棠的腿哭:
“老夫人一定要替婢子们做主哇,明明是二奶奶管教下人不利,让陪嫁丫鬟引诱了二爷,偏生来讨我们的不是。”
“婢子虽不及乔家那些下人们能言善辩、鬼点子多,但服侍老爷、老夫人无不尽心的,一直都是忠心耿耿啊。”
“二爷若真要打发我们出去,回头婢子也找块金子吞了,赖乔家的丫鬟多看了我一眼,让我受不了就要自杀,是不是也能将乔家的丫鬟,也都赶出去?”
陆秋棠被一众人抱着大腿,似无奈低头,摸了摸那丫鬟的头:
“你先起来,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老爷和我都不会为了乔家的丫鬟,委屈你们的。”
“再者说都有一个鹿鸣进到医馆里头去了,你若跟她一样不懂事,也闹着要死要活,不是给家里添乱吗?”
“安洲最是宽宏仁善的性子,你们就放心吧,回头好好给二爷认个错,我不信安洲能被那新娘子撺掇着,真狠心把你们都赶出去。”
话音刚落,那个狠心的二爷便同新妇一并进了来。
小辈省了请安,却是不能连上茶也一并省了。
乔恨秋坐好后,竭力控制着怒火,道:“鹿鸣在医院里头生死未卜,还要被人嚼舌根说不懂事。陆婶娘,人在做天在看,做人做事多留善念,不然小心多行不义必自毙。”
陆秋棠十分好脾气的没跟她计较,“嗐跟自家人说话哪能时时照本宣科?有时对于我自己的女儿,也要骂她们懒虫,嫁不出去呢。犯得着这么上纲上线么?怎么一个丫鬟还不如小姐?”
“那倒不是。”乔恨秋望着她,一字一顿道:“只我从前看着陆婶娘温雅大方,没想到是言语粗鄙之人。我这人别的不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倒是最擅长的。”
“若是陆婶娘习惯这样的交流方式,我自然入乡随俗,以后多跟您学学。只您一定要保重自己,可别像鹿鸣一样躺在医院里,不然我这落井下石可就不光体现在说话上了。”
陆秋棠强撑着笑容,愣是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乔小姐若是没有家教,想要任意妄为,那便去做。左右我问心无愧就够了。”
乔恨秋嗤地一笑:“先斩后奏,设计鹿鸣去给安洲做什么试婚丫鬟,逼着鹿鸣一死以证清白,一条人命白白地折在你手上,也是问心无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