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家,坐车看吧。”
陶溪川在心底默默赞许这个小伙计有眼力见,玩笑道:“我不是东家,我是给东家做事的,咱俩一样。”
说罢,做了个请的手势:“上车吧,东家。迈着两只大脚掌视察,怕是来一趟要将腿也走折了。”
乔恨秋乜了他一眼,随即先上了车。
待陶溪川一并上了车,方回过神来,“以后该是叫你傅太太了。”
这称呼莫名让乔恨秋想起那些烫了头发,裹着旗袍,在麻将馆里吞云吐雾的贵妇人。
不免勾了勾唇角,“东家这个称呼挺好的,我爱听。以后便这样叫吧。”
就算成了亲,她也不是谁的附庸。像哥哥们那样被叫做“东家”、“少东家”、“掌柜的”,不比傅太太好听么?
“成。”陶溪川自然也觉得东家这个称呼更亲切,打从心底不愿承认这如花似锦的小姐,从此成了谁家的太太。
“东家,您说咱这要是真能捣鼓出汽车,能卖出去吗?老百姓大多连饭都吃不上,街头上常见卖儿卖女的。”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汽车原也不是为他们设计的,不过真看不出来,陶先生外表不羁放纵,还知道关心民众疾苦。”乔恨秋跟他志同道合,也想为这个国家和百姓做点实事。
“家有余粮鸡犬饱,户多书籍子孙贤。咱们手里头有钱,才能去做更多有意义的事。如若不然,拿爹娘的钱,出去打肿了脸充胖子,有什么意思?”
“东家说得是。”陶溪川愈发佩服乔大爷的眼光,看来将这汽车厂给小妹妹,并不是头脑发热,而是五小姐当真有此魄力。
“我只是瞧着京城繁华一带,能消费起汽车的,尚且凤毛麟角。更别说南下销售。”
“钱塘自古繁华,咱们的厂子虽朴华无实,但蝎子粑粑独一份,只怕不够卖,不怕滞销。”乔恨秋十分有底气,对前景也看好。
“真要赔了,大不了拆了东墙补西墙,我那染坊不开了,原想开个西餐厅,也不开了。”
“行!”陶溪川知道她不是小女生胡闹就放心了,“五小姐,您就瞧好吧,技术的事交给我,市场的事交给你们乔家。”
“合作愉快。开业那日,我送你瓶香槟庆祝一下。”乔恨秋为找到这种可靠的合伙人,也十分愉快。
陶溪川虽说油腔滑调了一点,好歹在大事上决不含糊。若是换了那目光短浅、惯于偷鸡摸狗的人管厂,只怕早把零件当废品卖了。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她想把更多的精力放在研发汽车,而不是勾心斗角上。
这一日从厂子回去,鹿鸣忙替小姐斟了杯茶,给她捏捏肩:
“小姐也真够辛苦的,傅家为了这门亲事,早早地将事宜都停了。偏小姐还整日里头往外跑,也不怕来日嫁过去,姑爷觉得您不重视要生气。”
乔恨秋一笑了之,不知羞道:“也许他喜欢我,比我喜欢他更多一些吧。”
鹿鸣捂着嘴笑,到底是板上钉钉要当新娘子的人了,这般没羞没臊。
又道:“晌午的时候,傅家派了人来商议婚礼当天事宜,老夫人说要等你回去亲自参谋,故而留了他用晚膳。估摸着现在也该吃完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行。”乔恨秋其实还没用过饭,一直在汽车厂忙着。
不过想想鹿鸣说得也对,总不能对这门亲事表现不出一丝重视,索性将晚饭省了,直接过去讨论成亲事宜,以表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