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恨秋一颗心霎时间七上八下,督军府离这不算远,而且闲杂人等也进不去。
她很怕他出事,只得在心里安慰自己,安洲是成年人了,做事不会这般没分寸的。
自我安慰是一种自我保护,虽是这般劝自己,只能不至于慌神,担心还是一样担心。
“这会儿要是没回来,他能去哪?”
关含璋与他同样初来乍到,的确不知安洲会去哪里坐一坐,吹吹风。
“兴许是回戏园子了吧。”
像他们这样的伶人,总是将戏园子当成第二个家,有些甚至觉得比自己的宅子还有归属感。
乔恨秋还未坐下,径直出了门,准备先回督军府问问。
不管他在哪,都不如在督军府外头危险,随便一个扰乱治安罪,也可以将人关进去十天半个月。
乔恨秋不想让他受委屈,却也不知该如何两全。
去洋人那寻技术员需要大费周折,而且如果能跟同胞合作,就不要洋人插手,她总觉得非我族人其心必异。
霍鸣九没有为难她,她本该感激,可打翻了傅老板的醋坛子,还是让她十分愧疚。
未待她出门,已经有戏园子里的小伶跑了回来,关含璋看他跑得气喘吁吁,忙扶着他的肩膀,问道:“怎么了?慢慢说。”
“无事。”小伶缓了口气,继续道:“就是晚上傅老板回了园子,原以为他忘了什么东西,瞧见我们打牌,我们就请他一块玩了两盘。”
“我们赢了钱买了夜宵,傅老板酒喝得多了点,我们都劝不住,不得已过来叨扰关老板。”
小伶说完,似是怕人责备,忙看了一眼关含璋。谁知他并没有像前辈提点晚辈那样,说他不该打牌,甚至压根没往那上头想。
关含璋一向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并没有以天下为己任的责任感。
眼下想的都是傅安洲,“我同你一块去吗?”
“不用了。”乔恨秋内心深处蓦然揪痛,他若不是一根筋犯了,也不会让自己这样狼狈。
他是多体面的一个人,一直愿意让别人看见自己得体的一面。尤其是在晚辈面前,丑态必出,想必是难过死了。
只是不知他清醒后会不会后悔,既是如此,便不必多一个人看到他失态了,否则保不齐日后他们要拿这件事取笑他。
“我一个人过去吧。正好我也想跟他两个人说说话。”
关含璋叉着腰来回走了两步,还是不放心:“他那么大个子,又喝多了,你弄不动他,我过去能把他带回来。”
“不要紧。我可以。若他太累了,便就近睡在戏园子。”乔恨秋大抵坚定了,不再犹豫。
故作轻松地微笑了一下:“待以后我嫁到傅家,若再发生这样的事,总不能半夜去叩关老板的门。”
关含璋脸上的神情有担忧,有纠结,“主要是北疆没有亲戚朋友,若是在傅家,你还可以使唤小厮,我怕你一个人弄不来,”
到底没再坚持,把安洲交给了这个还未过门的娘子。
“你别和我客气,有什么事一定要唤我帮忙。”
乔恨秋“嗯”了一声,“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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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已经没什么黄包车了,她徒步去到戏园子时,夜宵已经尽数撤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