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日的懵懂中回去,傅静山已经在书房里头等候他多时了。
“逆子!你还知道回来?”
房里的小丫鬟梦浪在一旁小声提醒着:“二爷,自打您上回说了那样的混话,老夫人便一直胸口闷痛,三番五次寻死觅活,您快给老爷和老夫人认个错吧。”
傅安洲不是天生反骨,也没有太多叛逆的性子,不想梗着脖子跟父亲婶娘对着干,便表了态:
“行。我现在就去给婶娘认错。”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婶娘并不像传统意义上的后妈一样,在他从幼小无力反抗的时候,对他多加磋磨。
相反,父亲唱戏没空顾家,婶娘陪伴了他整个幼年时光,衣食住行样样妥帖。
为了姐姐留下来的孩子不受委屈,每次都是打压自己孩子的时候更多。
于情于理,傅安洲没法跟她针锋相对。
“住了!”傅静山从前引以为傲的儿子,不知怎么被一个小姐迷了心窍,现在看见他就火大。
“你少往你婶娘那晃,她还能多活两天,多侍奉我两天。”
“你要是盼着她早点死,让我一个人成了鳏夫,你就去。”
傅安洲话到嘴边了“婶娘死了,你不是可以再娶”,母亲刚死,他不是就迫不及待的将婶娘扶正了吗?只这大逆不道的话,到底咽了回去。
“我再问你一遍,你非得高攀乔家?”
傅安洲缄默片刻,点了头:“是,我想娶她。”
“那好。”儿大不由爹娘,傅静山没再多加拦阻:
“我会请族里的长辈过去提亲,共商成亲事宜。”
“谢谢爹。”傅安洲露出了久违的笑意,仿佛头顶的阴云终于散了一片。
傅静山到底也没放下身段,给儿子一丝和颜悦色。
傅安洲习惯了父亲冷峻的面孔,从来不是能够跟自己平等对话的封建家长。
至少他自己家里这边不出岔子,只要不让秋秋受委屈,他对爹爹只有感激。
到了约定去乔府用餐的日子,傅安洲将戏园子里的事务推后了几周,一早便出了门。
虽还未正式提亲,但他作为准姑爷,第一次登门见家长,还是带了几大箱子作为见面礼,诚意十足。
到了乔府时没看见秋秋,只瞧见鹿鸣的身影,“老爷说小姐有了身孕,会场太过吵闹,叫她在房间里安心养胎。姑爷先跟着小厮往宴客堂去吧。”
“多谢姑娘。”傅安洲说一句话,鹿鸣便笑了一下。
从前没注意过傅老板,大抵是没觉得他真能成为乔家的姑爷。如今头一遭听见有人谢丫鬟的,她觉得新鲜。
忍不住笑了后,便将他请到了廊下,跟小厮一块进去。
出来接他是的老三,上回亲自给他动手术的乔章寿。
“傅先生来了,进来吧。”
因为谁受得伤暂不谈,乔章寿都是他的救命恩人。能让他重新登台唱戏,无异于再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