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五小姐有孕是为乔家添丁进口的好事,我与老爷夫人都很高兴。”顺荑哂笑道:
“只是不知,我家小姐一个姑娘家,是如何知道自己有孕的?难不成提前找先生诊治过?”
郎中老僧入定般,直直地在她面前站着,一本正经道:“二奶奶,五小姐是留洋回来的。”
“嗯?”顺荑愣愣,“此话怎讲?”
郎中继续道:“姑娘家若不是傻瓜,被男人占了便宜,加之月信延迟,焉能不知?”
顺荑悻悻道:“我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见过世面。只知道有姑娘怀孕十个月了还不知情,最后在草垛上把孩子生下来,自己拿剪刀把脐带剪断了。”
说完,知道自己这话站不住脚跟,毕竟五小姐哪能跟没有学识、也没有常识的乡下姑娘相提并论。
那郎中张了张口,到底什么也没说。
顺荑送了客回来时,正听见老爷询问低着头的五小姐:
“傅家怎么说?”
乔恨秋手指绞着帕子,几乎将帕子也抓烂了,“安洲……”
说一句看一眼老爷:“安洲说他娶我。”
“荒谬!”乔母还想叫醒这个执迷不悟的女儿,已经被老爷压压手打断了:
“那你呢,你是怎样想的?”
乔母欲哭无泪,不知这个年轻时说一不二的男人,怎地末了这般没有原则。
都被人搞大了肚子,还问她是怎样想的,有何意义。
“爹。”乔恨秋又看了一眼娘,“娘,我想好了,我想嫁给傅安洲。”
“你不后悔?”乔父问了声。
乔恨秋轻轻点了点头,“爹,我不会后悔。”
“那好。”乔父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终于松了口气:“你在家安心养胎,我吩咐人去叫傅家来提亲。”
“真的吗?”乔恨秋惊喜万分,一度不相信父亲没有半分苛责就答应了。
“是。只将来做人妻子了,不可再胡闹任性,好好辅佐你的夫君,别让他说乔家的女儿空有一副好皮囊,只知道吃喝享乐。”乔父叮嘱完,似乎又想起什么:
“对了,后日我无事,叫他来家中吃饭。”
乔恨秋欣喜若狂,父亲……这算同意这门亲事了吗?
“谢谢爹。”
还怕爹爹给他脸色瞧,又暗搓搓的嘀咕道:“安洲他是唱戏出身,不喜旁人叫他戏子,还请爹爹……”
顺荑一副过来人慈爱的调笑:“英雄不问出路,咱们秋秋这还没嫁人呢就先护上了。”
“你姨娘说得对,让他来就是。”乔父肯护着他并不是对他有多欣赏,只是心疼女儿罢了。
又提醒道:“对了,你别亲自去,显得我们乔家上赶着嫁女。叫一小厮过去知会一声就行了,你在家好好养胎。”
“是。多谢爹爹。”乔恨秋红着眼圈,看父亲从前高大挺拔的身姿,起身离开座位时,佝偻着身子,将手背到身后。
不经意勾起嘴角,丢下一句:“把我乔家第三代平安生下来了,不许有什么闪失。”
父亲是在笑吗?乔恨秋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顺荑的笑容垮在了脸上,果然正妻生得女儿尊贵,连妾生的儿子也比不上。
也觉得儿子太傻了,为这个小妹妹赴汤蹈火,真怕那戏子入赘进来,将来拖累自己亲生儿子不说,还让女婿做大,以乔家正房自居,最后独吞乔家资产。
即便不是独吞,要二房把名义上托管,实则继承的铺子吐出来,也要肉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