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沿路而返,进入城中就听见人声鼎沸,一阵风将车幔吹开。走街串巷,大声吆喝,轻歌曼舞,一派祥和安宁,只隔了一道城门的距离,但却真切的让人感受到恍若隔世。
裴依秋听着外面喧闹的声音,心中却感觉一片仓皇,等她醒来的时候,面前已是井然有序的场面了,仿佛昨日的一切都是过往。
可是她记得自己醉酒的时候见到了尹桑榆,她记得尹桑榆让她先走,她清楚地知道以为他受伤的时候自己有多慌张。
可是当她醒来相见他的时候,他却早就已经走了,一句话都没有留给自己。
想见又没有理由,想要割舍却最终无法舍弃。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脑子里都是那个隐世而独立、淡漠而疏离的人。
明知有些事情可遇不可求,可她还是难以解脱。
想来想去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受,裴依秋甩开脑中纷飞的思绪,问环佩:“昨日我从水榭中出去的时候你可见到别人了?”
昨日她饮酒的时候并没有很醉,只是觉得头昏脑热,想要去亭外转一转,只是后来到了湖边的时候意识却越来越模糊,后来才意识到自己中了毒。
雅间中只有她们几个人,所以肯定是往湖边走的时候被人下了毒。
但是没有人近过自己的身,只有她去湖面的时候环佩被支出去了一次,后面中毒了环佩却没有事。
有什么事情是只有她一个人经历的而没有环佩参与的呢?
她沿着记忆倒退时间,想起那日出门前的场景:
她和裴依年出门,环佩先走一步去门外检查马车,到东厢房的时候看见了从主院过来的裴莹然,自从老夫人回来之后,她们娘俩倒是往那边跑得很勤。
两个人不合,平日里就算见了也是绕道走,只是擦肩而过的时候裴莹然停下脚步讥讽她:“长姐现在是越发潇洒了,就连祖母来了行事也是这般**不羁。”
裴依秋懒得理她,转过身就要走,只是裴莹然追着她不依不饶说个没完。
当初还以为是裴莹然最近没有得到过父亲的好脸色心中郁结,专程找自己挑刺儿,可是现在细想却觉得不对,要说裴莹然心中最气愤的时候,也应该是汪姨娘被禁足的时候。
只是怎么偏偏就昨日早上不休不饶呢?
她想着拿起了放在手中的帕子,举起来仔细闻了闻,发现上面果然还有香气。
老夫人从来不喜欢这些事物,既然裴莹然是去见祖母的,那她不可能蠢到去慈安府的时候还要满身飘香,所以只有一种可能:裴莹然从一开始就是来堵她的。
只是闻了一些香,怎么就会中毒呢?况且当时裴依年也在自己身边,他也没有什么事啊,
“改道,去郑大夫那里。”
“可是小姐,昨晚我们没有回家,现在还不回去…”环佩小声打量着裴依秋的神色。
裴依秋无所谓地笑出声,“既然昨日就算好了给我下毒,那此时定然已经挑动了老夫人她们,我回去一顿罚是在所难免的,迟一些又有何妨?”
马车掉转到小村口,因为昨夜下了雨的缘故,空气中弥漫着泥草的气息,裴依秋走下马车推开小木门,看见在庭院中晒草药的郑大夫出声道:“我说你这小老头也忒奇怪,人家晒草药,放到大太阳底下去晒,你倒好,大喇喇的让草药被雨水淋,现在天气还潮着,你又摆弄着晒。”
郑大夫头也不回道:“你个小屁孩不要以为看了几本医书就能来教训我了,这可是今年入秋后的第一场雨,用处大着呢!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打算怎么捆我过去?”
裴依秋不自在地咳嗽一声,“这事儿在您老人家这里是过不去了。”
郑大夫扔下手中的水瓢,不甚讲究地擦了擦自己的手,“都说了我是个记仇的人。”
他往里走,裴依秋跟在后面,“老头儿,你给看看这个手帕上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