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今日他的样子让裴依秋有些惊讶。

林升东的胡须看起来有一种惨败的黄色，稀稀拉拉的搭在他青紫色的嘴唇上，他还是穿着一身简单的长袍，但是就像是一块麻布套在了身上，宽松而肥大，很不合身。

“林医正，你瘦了很多。”

“是。”林升东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诺诺地点头答应，除了刚进来的时候和裴依秋有一次短暂的对视，再一直都没有抬过眼。

裴依秋又看了一眼在旁边站的笔直的林噙霜。

心中难免觉得好笑，这父女两个人，看着可真不像是一家的啊。

“林医正不必紧张。”裴依秋看着林升东一直在不断地擦着汗，“林噙霜受了伤，但是并不严重，以你的医术，不出三日，肯定就能恢复原样的。”

“是是是。”林升东点头如捣蒜。

“对了，我今日瞧着日头很好，将我屋中的书都拿出来晒了晒，偶然间翻到一本医书的时候觉得其中的描述很有趣，现在好了，正好可以向您请教。”

林医正还是弯着腰，“大小姐尽管问。”

裴依秋从案几上拿起医书，然后把折出来的一页拿给林医正看，“林医正，你说，一个人若是气虚体弱，这个方子行得通吗？”

林升东接过书说，“这几味药倒是相辅相成，对上大小姐您说的这个症状，是良方。”

“那倘若，把这两味药换了呢？比如说…”裴依秋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林医正的脸色霎时间苍白，他终于抬头看了一眼裴依秋，然后抖着嘴唇讷讷道：“小姐…这个，还需要详细解释，我那里有一本医书…”

裴依秋从他手中接过医书，感到他手里汗津津的，还轻微发着抖，注意到他近乎有些恳求的神色，才说，“既然如此，林医正进来详细说说吧。”

“小姐！”环佩突然出声，夜已深沉，怎可随意让外男进入闺房，环佩正在琢磨着要怎么开口，就看见林噙霜上前一步比划了什么。

然后听见小姐说，“这样也好，环佩，你去带着林噙霜取那本书。”

环佩有些为难，但是想了想毕竟是医正，就算有人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看了一眼裴依秋就带着林噙霜出门了。

林噙霜在的时候两个人还在打哑谜，等林噙霜跟着环佩出去了之后，裴依秋也懒得再与他周旋，把医书仍在桌上，“说说吧，林医正。”

她刚才给林医正看的第一个是后来大夫开的，后面的方子是林医正给母亲开的。

林医正看见裴依秋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知道今天是逃不过去了。

“大小姐！”林升东突然跪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一切都是奴才的罪过，与小女无关啊，你要罚就罚我吧...”

裴依秋听见林东升的话更加生气了，“医者父母心，你既然知道疼爱林噙霜，那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事情谋害我的母亲，你不知道她还有两个孩子吗？”

林东升身体僵了一下，却只是喃喃，“都是我做的，大小姐，都是我...”

“我母亲与你无冤无仇，你又为何要害她！”裴依秋声音拔高，拍了一下桌子，“说，究竟是谁指使你做的？是汪泱玲还是裴莹然？”

“啊！”林升东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原本直立跪着，突然瘫坐在了地上，“大小姐，是奴才被糊了心，全是我一个人做的，与他人无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