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芳现在是二厂的副厂长，她打量着刘伟国一身立整的中山装，思考片刻。

“既然你管接待贵客，那你的办公室就在那边吧，我找个小同志把那边收拾出来，再给你安排个桌子。”

“刘部长，我们后勤这块可不光是接待工作，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多。工人们的衣食住行大体上都归我们管，你现在去看看各厂长、车间主任办公室缺不缺热水，如果缺，就给他们倒上。”

一只大黑水壶递上去，刘伟国自打进了食品厂就没提过这么重的东西，还要在两个工厂的两栋办公楼、十几个办公室之间走一遍。

没出半个小时，他便把大黑水壶扔给一位小同志，自己则跟在那位小同志身后，到处装好人。

走到史大力这边，还特意向着新扩建的冷库里瞧了几眼，“里面怎么这么多东西？”

史大力白他一眼，用宽肩膀把仓库的门堵上。

“你一个送茶水的，管这么多？不准看！”史大力拦住刘伟国。

“史大力，你现在只是个看仓库的，你有啥了不起的，我现在是后勤部的部长，怎么也是个车间主任级别。”刘伟国跳起脚，发现冷库里存放着的那些冻肉上的标志看着有些眼熟。

“我也是车间主任。”史大力亮出自己的工作牌，“你的工作牌呢？”

刘伟国才上岗，哪里有什么工作牌，“回头我拿来给你看！”

他一边往回走，一边感觉憋屈。

路过工会的时候，他进去看过，老孙虽然是个副职，可人家坐在办公室里打盹，什么都不用管。

现在，他的顶头上司是个农民妇女，人高马大的，一看就事好相处。关键，还让他干这么送茶水的琐事。

不行，他得想个法子再换换。

先顶几天再说。

看着刘伟国没有从前的嚣张模样，史大力感觉挺出气的。

要知道，县食品厂之所以会半死不活的，刘伟国和孙为民二人起到极大的作用，他们根本不管什么上行下效，什么都不管。

“现在可好咯，牧厂长还挺会用人，让他给我们送茶水，看他还得意不。”史大力守着后面的冷库，“小张、小王、小蛋子，你们三个听好了，这边不能没有人。”

“是！”三人齐刷刷地点头。

连忠在肉联厂办公室等了七八天，二河食品厂那边除了传来合厂并车间的好消息，再没有别的。

直到赵槐黑着脸回来汇报，他才知道，那些超过五十岁的老工人，由县里出面直接给办了退体手续，现在能留在厂里的，超过五十岁往上的都是干部。

那些老油条，一个个明哲保身，根本不可能听赵槐的煽动。

“厂长，我们去收购生猪的人都回来了，车都是空的！”王见跑进来，额头上有汗珠，看来是真的有点急。

“空车？怎么回事？”连忠有种不好的预感。

“是的，都是空车。”王见重复道：“咱们县里，我们固定收购的那几家饲养场也不知道怎么了，都说没有牲畜出栏。我后来又派人去了二道沟的饲养场，结果人家什么都不卖给我们。说什么都有，就是不卖，说都已经预定给了隔壁江陵县肉联厂和二河食品厂。”

连忠换了个姿势拿报纸，“去，那不是还有库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