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堂里气氛陡然变化，杨村长的一句怒吼引来路过的几位工人注意，大家伸头侧目都想看热闹，被站在门口的张芳赶走。

“小凡，这白纸黑字都写着呢，你别不承认。当初，你可是说了，办企业都是要跟村里合作的。”杨村长咬住那个字眼不放，继续借题发挥。

“你看看，你用的工人也都是二河村的，你嫁到二河村的霍家，就是二河村的人，你跟二河村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杨村长吼过之后，开始“晓之以理”地进行劝说。

牧小凡早知道杨村长会这样说，她只淡定地听对方讲完，毫无表情地看着对方。

直到杨村长说得口干舌躁，停下来喝水，牧小凡才把那几张写着合约的稿纸放下。

“村长，你说的对。我家在二河村，我对二河村的山山水水都是有感情的，但那也不代表我做任何生意就都得带上村办企业这个帽子。”牧小凡平静地阐述，“抛开今天的事不谈，杨村长您是长辈，我尊你一声杨叔，但是你也不能拿着这份感情道德绑架我！”

“用你的逻辑继续往下说的话，那是不是咱们村出去的任何一位知青，都得为村里的事负责，都得办个企业和二河村搭上关系？”牧小凡冷下表情。

“杨村长，既然你都把这份协议拿了出来，那我也正好提醒你一下。”牧小凡轻敲着桌面，“罐头厂有我的一半，你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把罐头厂卖给县肉联厂，这合适吗？”

杨村长被问得微怔。

如果真得征得牧小凡的同意，那他的颜面何存？

自从包产到户之后，为了维持他村长的地位和以往的威信，他也是尽力为村民们谋好处，做好事。

罐头厂兴建之初，他的确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收入和村民们的尊重。

可是随着牧小凡的汽水车间越来越赚钱，事情就向着另外一个方向发展。

尤其是当牧小凡承包了县食品厂的汽水车间之后，村里人每天谈论的都是牧小凡的能力，牧小凡了不起。

二河村冒出个了不起的“万元户”！

杨村长是高兴，可他的威信呢？公信力呢？他一生要强的“村长”事业不能就这么被一个“万元户”给比下去。

于是，杨村长才听了别人的说法，大胆地做了新产品——红烧肉罐头，从肉联厂进货、连夜加工、产品滞销……年前只一个月的时间，他就把之前大半年的赢利都亏了进去，他自己也瘦掉十斤！

“现在，你承认有你的一半了？”杨村长无力地拍胸口，“我杨某人，为的都是二河村的利益，你的一半我已经让耿会计算好，已经给你拿了过来！”

说这话的时候，他分明没了底气。

杨村长显出极度地难过，他站起来又被耿会计给按回去，霍湙也过来劝了两句。

合作办厂这件事是不可能的，但也不能让杨村长下不了台阶。

牧小凡不说话，只安静地坐着。

天色暗下来，张芳进来打开电灯，又沏上一壶好茶，端上两盘下酒的小菜，霍湙开了一瓶二锅头坐到了杨村长的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