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震珩死了。

除了一直被关在启辰宫的苏问春和赵玄，似乎所有人早就知道这件事的到来。

除夕宫宴以后，赵熠便接管了大部分朝政，只有特别需要赵震珩出现的时候，赵震珩才会在百官面前露个面。

太医院的太医都知道，陛下的身体不行了，外面的人都猜测是陛下被太子逼宫的行为气到了，只有真正帮陛下诊治的太医才知道，陛下中了毒，是那种慢性的毒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到陛下的身体里，更不知道是谁下的。

没人敢猜也没人敢问。

内务府的奴才没几个是侍奉了两代帝王的，但这些年承办的丧事不少，流程什么的都很清楚，在赵震珩死后半个时辰，皇宫各处就挂上了孝幡，跪在景延宫外的人哭成一片，落在耳朵里，只有闹哄哄的一片，却没有几分真正的悲切。

晚上百官都没出宫，直接在宫里开始守灵，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在思考一个问题，新任储君让谁上？

明明现在局势很明晰，三殿下赵熠是最适合的储君人选，陛下也已经把朝政全部交到赵熠手里，但直到撒手人寰，他都没留下册立新太子的诏书，没有诏书，赵熠继位可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而且最让人疑惑不解的是，为什么陛下到死都不肯册立三皇子为储君呢？陛下到底在想什么？

众人觉得疑惑，赵熠却只觉得恼怒。

他原本以为这种局势下，储君之位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最近朝中八成的人已经向他表了忠心，连卫恒都持中立态度没有抗拒，高如海也告诉他赵震珩曾写下一封圣旨密封放在景延宫的房梁之上。

赵熠原以为那就是册封他为储君的圣旨，方才拿下来一看却发现那圣旨上只是写着让他代理朝政，再过三年，等五皇子赵罄满十八岁，将赵罄召回京中，到时再由百官推选新任储君。

赵罄这个名字，几乎已经被所有人遗忘，赵熠怎么也想不到，赵震珩会在这种时候，以遗诏的方式重新提起。

先帝想做什么？

赵震珩已经死了，他死时只有几个皇子和皇长孙在赵玄在榻前，其他人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继位二十五年，赵震珩这个皇帝没有特别卓越的功勋，但也没有特别大的过错，丧讯一发出去，举国同哀，昭陵国境，两年内不得大肆操办婚嫁之事。

三月十六，陛下出殡，城中百姓自发出城相送，葬礼之后，百官拥立三皇子赵熠为摄政王，正式接手处理朝政。

摄政王接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减轻赋税，一举谋得民心，而朝堂之上却是一片腥风血雨。

摄政王倚重大理寺少卿苏时寒，苏时寒凭一己之力，在朝中绞杀忠骨之臣，先是以丞相年事已高，逼迫丞相自请辞官，然后以整肃朝纲之名，在各部大肆查抄官员府邸，甚至连曾经帮过他不少忙的太傅卫恒都被他以筹办婚事的理由休假闲赋家中，一时间朝中众人都自感岌岌可危。

朝堂上的风风雨雨苏问春并不清楚，卫恒因为奉命在家筹备婚事，隔三差五的就会让人递个话进启辰宫，问苏问春寝卧喜欢布置成什么样，或者托人送进来画或者花瓶，让她选一个自己喜欢的。

这样实在是费时费力，但苏问春大概能理解卫恒心里的郁闷，他不能上朝议事，便只能用这样的法子来打发时间，苏问春也就估摸着他的喜好耐心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