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徒!”
“走狗!”
“也不知道他的爹娘怎么会教出这种无情无义的人!”
“别说了,这种杂碎怎么会有爹娘,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
越来越多不堪入耳的辱骂从众人口中说出,像无形的利箭,淬了毒,将人万箭穿心,杀于无形。
别骂了!
你们不许这样骂他!
他有爹娘,他有妹妹。
他的爹娘惨死在远烽郡,死在越西敌军的铁蹄之下,他的妹妹为了昭陵差点废了一只手,他不是杂碎!
他原本也是被爹娘万般疼爱的儿子,如果他的爹娘看见这一幕,会心痛的!
苏问春握紧拳头,抬起头正要对这些人怒吼,厚重的残留着体温的银甲搭在她肩上,压得她肩膀一沉,却听见苏灼压低声音命令:“给我站直了!”
苏问春身子一僵,苏灼在她面前蹲下,任由旁人砸着骂着,只专注的将腰上脱下来的软甲绑在她腰上。
有了银甲护体,苏问春感觉不到疼,只着灰色中衣的苏灼身上却很快沾满污秽。
他这个人最是臭美了,在远烽郡时,总觉得自己是天下第一美男子,容不得脸上有一点误会,即便是进了军营,一旦战事休止,他第一时间就会找地方洗浴,将自己收拾得神采奕奕。
可这个时候,他头上顶着烂菜叶,额头有臭鸡蛋的蛋黄缓缓流下,浑身更是脏乱不堪,哪里还有半点远烽郡第一公子的模样?
苏灼啊……
苏问春眼眶发热,紧握成拳的手卸了力,伸手想摸摸苏灼的脸,苏灼却已绑好软甲,在她腰上拍了一下,随后转身,做了个虚提衣摆的动作,朝着皇城的方向,屈膝跪下。
苏问春浑身一震,想起路横州刚刚当着众人下的命令。
叛军苏灼,下马,褪去昭陵校尉铠甲,着布衣跪行入宫。
从这里到皇宫,还有两三里路,这般跪行入宫,腿便是不废,也会伤得很重落下病疾吧。
看啊,这个叛徒,叛离了昭陵以后,以为能在越西人那里谋得高官俸禄,现在却像狗一样爬回来了,真是活该啊!
就是,这种人就应该被千刀万剐下油锅!
围观的众人无尽的讥讽嘲笑,有人甚至丢了骨头来逗弄苏灼。
苏灼无动于衷,一步一步跪着往前走,到了这个时候,背脊都是挺得笔直了。
苏问春突然明白他为什么让她站直了。
他虽然跪下了,但她替他穿着这一身银甲,她必须站直,这是昭陵校尉苏灼的骄傲,也是远烽郡第一公子苏灼的骄傲,更是苏家嫡子苏灼的骄傲!
他的身体跪在那里,灵魂却好像留在了这身银甲上。
思及此,苏问春绷紧身子挺直背脊,一步步跟在苏灼身后。
这条绝路,她陪着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