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永远只能看到眼下的事，只能看到隐瞒、欺骗，看不到旁人尽心尽力的忠诚。

这样解释下去太累了，尤其在叶明昭做了一辈子这样的事却没讨到什么好以后，卫恒整个人都被铺天盖地的疲倦席卷纠缠，无力从里面挣扎脱身。

终于，卫恒还是屈膝跪下。

今日天气虽然放晴了，地上的雪却还没化完，地面冷得刺骨。

他跪在赵琛面前，并不是在坦白解释，而是如苏时寒在御书房时一样回答：“没有告诉殿下，臣也是为了大局考虑。”

他不想再一遍遍复述那些苦衷，反正赵琛不会改变，也不会去认真反省。

赵琛本还等着卫恒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没想到最后只等来这样一句。

什么叫没有告诉他是为了大局考虑？如今父皇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昭陵的大局不是应该由他这个太子来主持吗？既然如此，还有什么是不能告诉他的？

赵琛气得冷笑起来，这段时间堆积起来的不满，将他和卫恒过去多年的同窗之谊都毁于一旦，赵琛冷声道：“卫恒，你是不是一定要为苏时寒求情？”

“是，臣相信苏廷尉没有做危害昭陵危害殿下的事！”

“在皇室血脉中动手脚作假，妄图鱼龙混珠、鸠占鹊巢，这是要诛九族的大罪，卫恒你不怕本宫治你一个包庇连坐之罪？”

赵琛动了怒，声音拔高，冷得人骨头缝都疼，卫恒跪在地上，丝毫不惧，背脊挺得笔直，从怀里拿出一块夜光的白玉亮在赵琛面前。

那白玉是天然凿出还未曾雕琢过的，是从昭陵始皇建国的时候传下来的，整个昭陵就只挖出来一方这样的夜光白玉，那一方，很大一部分被雕琢成了传国玉玺，剩下的一点边角料被打磨成这块白玉，在百年前被赐给卫家。

始祖有令，持此白玉者，上可当众鞭笞天子昏聩，下可对奸臣先斩后奏，便是对方位列三公之众，也不例外。

百年间，卫家拿出这块白玉的次数少之又少。

没想到今日，卫恒竟然将它拿了出来。

他拿出这块白玉的意思很明显，他要保苏时寒无虞。

不是在和赵琛商量，而是命令，用皇室传承百年的荣誉逼迫赵琛低头。

“卫恒，你想清楚了？”

赵琛咬着牙一字一句的问，胸腔被怒火灼烧，五脏六腑都在绞着发疼。

太放肆了！

等他继位以后，第一件事必然要把这块白玉从卫家收回，一定是过去百年，皇室都太宠卫家了，所以卫家的人才敢这么有恃无恐！

赵琛在心里恶毒的想，卫恒跪在地上高声回答：“回太子殿下，臣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