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恒带着苏时寒安然无恙的从宫里出来了，没了暖炉，受了一天的寒，苏时寒边走边不停地咳嗽。

闹了这么一通，天已经全黑了，光亮昏暗，看不清他的脸，却也知道他现在病弱得不行，卫恒在心里叹了口气，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来给了他。

苏时寒坦然的接受，两人都没说话，上了马车准备回卫府。

越西使臣团已经到舟县了，后天就能进京谈和，全城宵禁时间提前一个时辰，入夜以后，街上没人走动，巡夜司的人手增派了一倍在夜里巡逻，李燃作为巡夜司统领，夜里几乎都不敢睡觉。

过年的氛围没有像往年一样在整个皇城蔓延开来，反而多了一股冷然肃杀。

谁都知道，昭陵今年的年关，不大好过。

马车驶得很快，不多时马夫便拉了马缰绳停下，极没有规矩的掀帘，透过明亮的光影，一张俏丽鲜活的脸钻进车来：“卫大人、苏大人，世子殿下有请！”

苏问春笑盈盈的说，打晕了卫家的马夫，穿上粗布麻衣，戴着一顶毡帽，还在唇上画了一圈胡子，伪装得很好，若不是听出她的声音，卫恒差点一脚把她踹下车去。

路横州好歹是平北侯世子，要见卫恒，大可大大方方下个拜帖，这样的请人方式实在不够光明磊落，让人难以生出好感来。

但路横州显然并不在意这一点，因为他把见面的地方选在了靠近黑市的勾栏院。

揽月阁多少还能有些风雅才情，这种地方就纯粹的只有钱和欲。

以卫恒的性子，只怕这辈子都不会主动踏入这里。

所以一看见这里花花绿绿的灯笼，卫恒的脸就黑了，苏问春看出他的不快，又催了一声：“卫大人、苏大人请，世子殿下说了，若是二位不去，他就要找别的大人来共商大计了。”

共商大计？说得这么高调，真的不怕被人听了去吗？

卫恒暗恼，终究还是和苏时寒一起下车走了进去。

这边的勾栏院并没有揽月阁那样好的阁楼，是一条百米长的街，街道两边是被分成小格子的低矮房屋，屋子里只放了一张床，隔着轻飘飘的纱帘可以看见**坐着一个只穿着肚兜的姑娘。

在每个格子外面都坐着一个人，负责招揽客人、收敛银钱。

这些姑娘出身卑贱，有的是犯了错，被大户人家的主母贱卖到这里的，有的则是因为姿容不佳，碰上灾年，被父母卖了。

各种各样的理由让这些女子出现在这里，一到晚上，不管什么人，只要给钱，都能进这格子里发泄一番。

这些姑娘每晚要接待的客人无数，便是伤风感冒什么的也不能休息，若是染上不干净的病，就会被一卷草席裹了丢到乱葬岗去自生自灭。

只因她们成本极低，在旁人眼里只是赚钱的工具，而非活生生的人。

在这里待得久了，她们的脑子也会变得麻木，求死不能，就忘记自己曾经是一个人，只像畜生一样苟活着，活到能死的那天才能得以解脱。

苏问春把卫恒和苏时寒带到这条街最里面的隔间，这个隔间用凉席挡着，私密性还算比较强，远远的便听见隔间里面传来女子的娇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