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议政殿寂静无声,在贺勇说完那句话以后,身后八名将士单膝跪地,伸手将棺木放下。
棺木太沉,在地砖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议政殿门槛很高,几乎到成年男子的膝弯,路横州躺在马车里进不来,便是进来了也没办法起身行礼,宫人直接上前,把马车蓬盖揭了,连轮子带马车板一起合力抬进议政殿来,就这样还得万分小心,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路横州给摔了。
昭陵建国两百余年,像这么横着被人抬进议政殿的,自古以来也只有路横州一个。
但文武百官没有一个敢说他半句不是。
刚刚在城外,路横州还能强撑着跟苏问春说两句话,这会儿进了议政殿倒是闭着眼睛人事不省了,被绷带缠裹得死死的胸口起伏弧度极小,一眼看着就知道出气多进气少。
这伤,可比赵震珩之前中那一箭狠多了,赵震珩只看了一眼便冷声呵斥:“路小将军伤重到如此地步,还不赶紧将他送到太医院救治!”
赵震珩的伤也没全好,这么一吼,立刻有人跪下高呼:“请陛下息怒,先保重龙体才是啊!”
路啸廷的棺材摆在这里,路横州也生死一线,这些人担心的却是赵震珩生气起来会有损龙体。
苏问春只觉得滑稽至极,赵震珩也黑着一张脸不说话,几个宫人左右看看,难得机敏了一回,起身准备把路横州抬出去,不知怎么回事,路横州却咳嗽了两声,众人呼吸一滞,全都掀眸朝他看去。
路小将军好不容易熬到御前,要是死在这里可就太让人惋惜了。
在众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路横州艰难的抬起手臂,虚弱的唤了一声:“绾绾,过来!”
旁人都不知道这是苏问春的字,苏问春担心路横州是有什么临终遗言要交代自己,顾不上礼数,起身走到路横州身边,握住他的手:“我在这里。”
众人这才了悟,原来他是在叫苏问春,看这情况,苏家这姑娘和苏时寒的青梅竹马传言应该可以破除了吧,怎么看都是她和这位路小将军情谊更深呢。
大家都看得明白的事,赵震珩自然也看得明白,他爽快吩咐:“苏家丫头,你陪着一起去,让太医院的人竭尽全力救回路小将军!”
“谢陛下!”
苏问春应了一声,和宫人一起陪着路横州离开。
两人走出很远,赵震珩才看着贺勇问:“贺爱卿,镇边将军的死,朕需要你给一个交代!”
赵震珩的语气很沉,如同黑云压顶时从远处轰隆而来的闷雷。
他问贺勇要一个交代,这个交代,不止是给他,更是给天下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