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春暗暗冷嘲，面上却丝毫不显，乖巧回答：“好，以后没有苏大人或者郡主的召见，我不会再到这里来。”

这个回答让苏时寒不大满意，他嗫嚅了两下唇，似乎还想说点什么，直接被苏问春堵回去：“我知道苏大人多半不会想召见我，但郡主一个人在府上，偶尔总是会无聊，若是想召我陪她说说话，我一个戴罪之身，总不能违令不遵吧？”

苏问春说得理直气壮，苏时寒也不过是个廷尉，发不了护身符给她，半晌只憋出四个字：“离她远点！”

好像苏问春是洪水猛兽，一不小心就会伤了他的心头好。

无声的对峙片刻，苏问春还是平静的点头：“好。”

她会离林语欢远远地，也会离他远远地。

交完东西回到西院，苏问春放松了些，午后出了点太阳，她也没进屋，就这么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晒太阳。

这个时节的太阳已经不晒人了，在暖烘烘的阳光底下，整个人从骨子里散发出一种惫懒来，舒服极了。

苏问春眯了眯眼，看见绿豆端着一盘糕点从小厨房出来，远远地便闻到一股子甜糯的桂花味儿。

“又做的什么？”

苏问春懒懒的问，绿豆看了她一眼，没有搭话，端着糕点直接进了屋，连盘子一起放进一个篮子里。

篮子用一块素净的蓝布盖着，掀开的一瞬间，苏问春还是看见了里面那一沓剪得整整齐齐的纸钱。

那是绿豆特意做给临月的糕点，明天祭祀用的。

老实说，苏问春觉得临月还是很幸运了，至少死后骨灰尚存还有牌位，更还有人记得她的冥诞，她连爹娘的尸骨在哪儿都不知道，要想祭拜，只能朝着远烽郡所在的方向跪下磕几个头，别的什么都没有。

“我知道你不想让我去看她，明天我陪你去墓地，不去她墓前惹她心烦，行了吧？”

说着话，苏问春走进屋里，绿豆把篮子里的东西仔仔细细放好，没应声也没看她，算是默许，苏问春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倔脾气的傻姑娘！

临月的尸首是揽月阁的人被通知去巡夜司认领的，这种烟花之地的女子，死了当然不能厚葬，能得一张草席裹身，挖个坑埋了不被野狗分食已经很不错了。

临月是自己撞墙死的，阁里都嫌晦气，直接把人用草席一裹丢到了乱葬岗，最终是绿豆求了阁里的人，从棺材铺请了两个伙计在乱葬岗找到临月的尸首焚了装进骨灰坛。

当时临月留了个心眼，怕把骨灰坛埋在城外不方便祭祀，就偷摸着把骨灰坛放进了书生张鸣善在城北的破房子里，在棺材铺花钱给她做了个牌位。

心里惦记着祭祀，第二天绿豆起了个大早，不知从哪儿找了个白布条绑在胳膊上。

苏问春和她一起醒的，见她绷着小脸皱着眉头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行了，你临月姐姐若是还活着，今天可是该她过生辰，你这么哭丧着脸也不怕她看见不高兴？”

今儿个日子特殊，小丫头心里的怨恨又涌上心头，没好气的拍开苏问春的手：“不要你管！”如果不是他们，临月姐姐才不会死！

小丫头这几日一直严格按照苏问春的交代稳扎稳打，手劲儿比之前涨了不少，苏问春手背都被拍红了，拿到嘴边夸张的吹了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