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寒顿住脚步。

已是午后，阳光微斜，飘着浮尘的光影自门外斜撒进来，苏时寒恰好上半身在阴影中，下半身在光影里。

不知是不是光影放大了人的动作，林语欢看见苏时寒轻轻在苏问春背上拍了一下。

那一下没用什么力道，极亲昵的催促，苏问春乖乖巧巧的跨出房门，踏进那一片光影中，莫名有种被他牺牲自己，救赎了她的感觉。

“还有事？”

苏时寒问，偏头看向她时，表情疏漠，眼神薄凉，寻不到一丝一毫的柔情。

这还是前不久对她关怀备至的大人吗？还是那只是她曾经做过的一场黄粱美梦？醒来之后才发现什么都没有？

“大人给语欢解禁，是原谅语欢的意思吗？”

“若我没有原谅呢？”

“大人若是不原谅语欢，那语欢便自行离开，随便找个庵庙做姑子去！”

林语欢说得坚定决绝，一颗心其实悬得高高的，要是苏时寒真的说不原谅她，她哪能真的收拾东西去做姑子去啊？

就算主子不要她的命，她这么年轻，当真与青灯古佛常伴，还不如死了好呢！

太过紧张，眼下的沉默被无止尽的拉长，长到林语欢觉得好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才听见男人低沉的情绪不明的回答。

“你我之间，从来不存在原谅一说。”

这话实在模糊不清，却又叫林语欢快要死掉的心脏一点点活泛起来。

若他们之间不存在原谅不原谅，是不是意味着，他能无限度的纵着她、宠着她，不管她做得对还是错，都不与她计较。

大人他……果然还是喜欢她的吧？

林语欢妄自揣测着，哭得发红的眼睛染上两分神采，欢喜的福身行礼：“语欢明白了，谢大人大量！”

出了东院，两人并肩往主院走，苏问春用余光偷偷看了苏时寒好几眼，终究还是没有忍住，状似无意的问：“我说，你其实不喜欢她吧？”

人家都上吊自尽了，听见这个消息一点都不慌张不说，还跟人翻旧账，最后也不留下来亲自照看，哪里有一点喜欢人的样子？当初在远烽郡，她伤了风寒，他可是寸步不离的一直照顾呢！

“……”

不自觉把自己和林语欢放在一起比较，反应过来，苏问春懊恼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就算苏时寒不是真的喜欢林语欢，那她也是和林语欢一样被骗的无知少女，她有哪一点比人家好吗？

“我若不喜欢她，你觉得我会喜欢谁？”

苏时寒反问，苏问春下意识的就想说“反正不会喜欢我”，好在之前那一下咬得比较重，痛意抓着理智没有脱口而出，思索片刻才道：“苏大人不一定要有喜欢的人，也可能谁都不喜欢呀。”

他能不告而别，能跟苏家撇清关系，这么薄情寡义的人，也许就是没有心，所以不会喜欢人呢。

“我有。”

苏时寒反驳，在苏问春诧异的目光中，认真而又严肃的看着她，一字一句的郑重强调：“我有喜欢的人！”

苏问春愣住，心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尽管她竭力的想要克制，却怎么都无法压制住越来越狂乱的心跳。

周围的空气变得有些微妙，苏问春正不知该如何从他专注炙热的目光下逃离，徐放的声音突然响起解救了她：“大人，药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