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月停下，苏时寒却没再继续刚刚的话题，安安静静跟在她身后。

自古外臣不得与后妃私下来往，空月没把苏时寒带去瑾彰宫，而是直接去了御花园。

已经过了中秋，天气渐凉，这几日更是秋雨绵绵，御花园的花开得没有之前多了，负责园艺的宫人正忙着把园里的花卉全部换成秋菊。

一路走到一个四角亭前空月方才停下，为了避嫌，四角亭全部用粉色纱帐围了起来，十来个宫人分别站在两边候着，隔着纱帐隐约可以看见亭中坐着个人，只有人影，看不清面目。

“请大人稍等。”

空月低声说着上前，掀开纱帐走进亭中：“娘娘，苏大人来了。”

“请苏大人坐。”德妃微微拔高声音，候在外面的人立刻搬了一把黄花梨木做的椅子过来。

“谢娘娘赐座！”

苏时寒拱手谢过，坐在椅子上，随手理了下朝服衣摆。

今天天气有些凉，亭子里似乎烧着炭火煮着什么东西，没一会儿便有一股清香飘出，苏时寒觉得那味道有些熟悉，下一刻空月便端着一个白玉碗出来，碗里盛着东西，正冒着腾腾的热气。

“苏大人请用。”

苏时寒接过，认出碗里浮着的几颗莲子，舀了一勺吃下，尝出竹荪和几样小菜的味道。

“听说苏大人前几日染了风寒，这汤祛寒效果极好，苏大人若是喜欢，本宫可让人把熬制方法誊给苏大人一份。”

德妃悠悠地说，看似关心，实则是在敲打试探，她已经知道那日苏时寒去过淮安医馆。

竹荪莲子汤在昭陵算不得什么珍稀菜肴，只是宫里的烹饪技巧总是比外面要精细许多，莲子清爽，口感极佳，苏时寒低头全部喝完才把碗还给空月，然后一掀衣摆单膝跪下。

“苏大人这是何意？”

“下官前些时日染了风寒，身体实在不适去淮安医馆就医，不想却冲撞了一位姑娘，因那日下官刚被陛下禁足，不敢在外过多停留，便先回了廷尉府，这几日下官也一直想找机会向那位姑娘赔礼道歉，却不知那姑娘名讳，还请娘娘恕罪！”

苏时寒条理清晰的说，微风掀起纱帐，露出小片华贵的裙摆，德妃端坐在亭中，倾身搅拌着炉子里剩下的汤：“苏大人冲撞的是那不知名讳的姑娘，与本宫有何关系？”

“下官醒来时，随行小厮说，那姑娘身份不俗，方才喝了娘娘的汤，下官方觉醍醐灌顶，想起当日所为，实在惊惶不安。”

苏时寒说得认真，表情也有些懊恼，一直端着碗站在旁边的空月不由抬头看了德妃一眼，然而隔着纱帐，两人未能进行眼神交流。

“凝儿性子骄纵，是本宫没有教导好，那日苏大人只是无心之失，若是凝儿说了什么不敬的话，还请苏大人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德妃没有怪罪苏时寒的意思，反倒先替赵玉凝道了歉。

四妃之首的德妃娘娘亲自拉下脸来道歉，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苏时寒微微垂头，态度谦恭：“下官不敢。”

不敢？

你在朝堂之上连当今陛下都敢怼，还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苏大人不必紧张，本宫今日找苏大人来，不过是想问问此案查得怎么样了。”

“下官昨日去了周大人府上，发现此案疑点重重，但关键证据缺失，查起来比较困难。”苏时寒含糊的说。

按理，涉案之人是不能探听案情的，但周常安与德妃身份不同，虽不能一五一十的说明白，也要说个大概。

好在德妃听完并未追问细节，只是不解道：“依苏大人所言，此案幕后还有黑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