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好不容易才捡回一条命，别再逞口舌之快让自己受罪啦。”楚太医开口劝慰，又帮苏问春换了一次药。

换药不可避免的会牵动伤口，过程颇为煎熬，苏问春咬着牙没吭一声，只是额头出了一层细密的汗，唇瓣痛得血色全无。

“痛就喊出来，别忍着。”

楚太医劝慰，苏问春倔强地摇头。

会心疼她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她叫得再大声，哭得再凶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

楚太医还想出言相劝，苏问春再度开口：“苏大人，今天早上你说过的话，还算数吗？”

“你问哪一句？”

“若是不想受皮肉之苦，最好不要跟你对着干。”

“自然。”苏时寒点头，苏问春艰难勾唇：“那我从今以后，一切都听大人的，求大人不要让我死得太难看可以吗？”

她在求他。

不求他救她于水火，也不求他为远烽郡的数万亡灵讨个公道，只求不要让她死得太难看。

若不是失望到极点，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苏时寒的脸色有些难看，紧抿着唇没有说话。

苏问春脸上笑意未散，歪着脑袋看着他，从他的眉眼落在他短了一截的衣袖上。

今天早上她就觉得这身衣服有些眼熟，这会儿终于确定，他身上穿的是三年前他离开远烽郡时，她亲手给他做的新衣。

那套衣服她做了近半个月，十指被扎了无数次，却怎么也没想到，他穿上这套衣服与她见面会是在这样滑稽的情景下。

他是在嘲笑她三年前的懵懂无知，还是想唤起她心底那点卑微可笑的喜欢，不要再给他添麻烦？

“苏大人，你现在穿白色好像没有黑色好看，尤其是这件，衣服不合身不说，肩宽还不一样，这么丑的衣服，理应一把火烧了才是。”

苏问春说着笑起来，笑得露齿，竟明艳如花。

楚太医不知这件衣服背后隐藏着什么，闻言上上下下打量苏时寒，赞同的点点头：“谨舟你这身衣服怎么……”

“故人所赠，我很喜欢！”苏时寒直接打断，面上凝着寒霜。

故人所赠，他很喜欢？

苏问春不知道苏时寒是怎么说出这句话来的。

他口中的故人家破人亡，已沦为他手中的阶下囚，这身衣服又怎么比得上他身侧的红粉佳人？

胸口涌上郁气，苏问春忍不住反驳：“大人留着这件旧衣不怕林姑娘伤心，难道也不怕被有心之人抓住把柄吗？”

话一出口，苏问春便后悔得想要咬舌。

她连那林姑娘一根头发丝都没看见，却用来攻击苏时寒，分寸大失，最后一点颜面都被自己亲手撕碎，实在可笑至极！

心绪剧烈起伏，胸口传来刺痛，不及反应，一口腥甜涌上喉间。

“噗！”

黑血喷出，眼前一黑，失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