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舟,你不能总这么怀疑别人跟你说话是有什么企图的。”楚太医叹了口气。
在这么个破房子里,被两个看守看着,手下还有个重要案犯生死未卜,苏时寒这意味深长的问话着实让人有点寒心。
毕竟两人下棋的时候交流很愉快,交情还算不错,他以为他们至少是朋友。
苏时寒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有点重,移开目光转移话题:“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语气陡然放柔,苏时寒觉得有点奇怪,清了清嗓子:“我还有话要问她。”
“这个不好说,得看她的运气,一个姑娘家,伤成这样,还能熬到现在已经非常不容易了。”楚太医一脸感叹。
他膝下只有一个独女,宠得性子矜贵,看见苏问春伤成这样,心里多少有些疼惜,这伤要是放在他自己女儿身上,恐怕早就没命了。
苏时寒听得皱眉,眉心蹙起褶痕:“她肩上的伤……”
“伤得太重了,恐怕会留下隐疾,能不能正常行动不一定,以后阴雨天、下雪天肯定很疼。”楚太医抢答,苏时寒一张脸板得死死的,语气冷淡:“她是朝廷重犯,我不是在关心她!”
楚太医:“……”
你不关心人家,那你皱着眉头好像很心痛的样子给谁看呢?
楚太医眼神狐疑,苏时寒移开目光看着一旁的药箱:“案犯没有反抗能力,廷尉府看押起来更安全。”
平时话那么少的人,这会儿接连解释了两句,要不是楚太医跟他熟一点,还真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骗过去。
不过楚太医也没戳破,点头道:“就她现在这样半死不活的,没人看着也出不了事。”
两个守卫听见这话,互相看了彼此一眼,心思活络起来。苏时寒权当没有看见,又听见楚太医说:“她现在身体虚弱,只能吃些流食,只吃白米粥恐怕抵不了什么用。”
“那要吃什么?”
“我开了个方子,先用药膳给她调养下身子。”楚太医说完从袖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苏时寒,打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十好几种补药。
药材倒是并不多名贵,就是一点也不像是给重犯吃的。
字迹沉稳有力,独有大家风范,一看就是叶明昭的手笔。
“叶太傅挺有闲心的。”苏时寒冷声开口,把方子折好放进怀里。
没有撕掉就好。
楚太医放下心来,见时候差不多了,把苏问春身上的银针一根根拔除:“太傅忧思成疾,久治不愈,偶尔帮我誊抄一下药方,也是想让他修身养性。”
银针拔到一半,苏问春睁开眼睛,眸子缓缓移转,看见苏时寒后就盯着不动了,许是没有完全清醒,眸底浮起些许水光,委屈又无助。
“姑娘,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脑袋晕不晕痛不痛?”楚太医轻声问,声音放得很柔。
为医者,眼里只有患者,没有善恶。
苏问春仿佛没有听见,直勾勾的看着苏时寒,半晌突然哑着声开口:“苏时寒,我好疼啊,你抱抱我好不好?”
她特别怕疼,以前在远烽郡,要是不小心摔了个跟头,都得哄半天才能好,如今几乎废了一只胳膊,当然疼得不得了。
苏时寒掀眸与她对视,目光薄凉,片刻后突然开口:“你现在和废人无异,把我骗过去连伤我分毫都做不到,就不能学乖一点?”
她撒娇的时候,只会叫他时寒哥哥,何曾这样连名带姓叫他?
苏问春愣了一下,随即收回目光惨然一笑。
“我没想骗你,我只是……认错人了。”
苏时寒下颌骨紧绷,咬肌鼓起,也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紧咬牙关才能做到这样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