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酌风休息了几日,直到身上撕裂的伤口,渐渐好转起来。
好在身体上没有留下后遗症,心底的创伤只得慢慢愈合。
在军帐中议事时,便听得探子来报:
“四公子,大将军,柴昭辅已离开运河,进到南湾流域,有逃亡高丽国的迹象。”
简修冷笑一声:“算他有自知之明,没有赚到点小便宜就沾沾自喜。”
想必柴昭辅也明白,齐酌风遭此磨难,必定不会善罢甘休。
恶狼反扑,可比醉卧草丛间的松狮可怕多了。
“四公子,我欲领兵前往,在半路劫杀。”
“不可。”不待齐酌风决断,青枝已从旁阻止道:
“简将军,且看这里江河流域图。”
青枝将面前的绘图摊开,取了一只狼毫毛笔,沾了墨汁,在上头勾勾画画。
“他会决定走这里,大概是想抄近路。但其实这里是一条死胡同,并非像其他路口那般,四.通八达。”
“所以,不需要将士们跟他死拼,只要跟他这样耗着。我知他那战船的构造,作战无敌,却也因此舍弃了活动便利。不可能天长日久地生活下去。”
“而海上不比陆地,他经不起一丝风浪。稍有差池,赖以为生的战船沉没。他与江南将士,就算会潜水。可终究不是鱼,能永远生活在水下。”
简修有几分怀疑,不可置信地瞄了她一眼。
他从不信奉什么‘巾帼不让须眉’,只怕四公子一时心软,任由囿于深宅、毫无经验的妇人掌事,会大势已去。
“可董姑娘有没有想过,若是他的战船永远安然无恙,当如何是好?”
青枝笑笑,自然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无非柴昭辅是她夫君,有些多年的夫妻情分。怕她借故放走敌军,让四公子这痛苦白受了。
“简将军何惧之有?他若真能多耗些时日,便让他耗着。叛军一日不除,四公子便与你同在江南一日。”
“怎么?你是巴不得海上战乱赶紧平息,四公子速速班师回洛阳,好留你一人快活逍遥是罢?”
“啊这……”简修蠕动着嘴唇,嗫喏道:
“末将自然是希望四公子多待些时日。”
可这女人确定不是在胡搅蛮缠?
“简将军稍安勿躁,就算他的战船威力无比。可船只上储存的淡水有限,我还不知道他有过滤海水的本事。”青枝对此包容以宽和的笑意:
“还有米面粮油,粮食很快见底,一个人偶尔吃鱼可称赞鲈鱼堪脍。可若天长地久地一日三餐,皆只食用鱼肉、鱼汤、蒸鱼、烤鱼……谁受得了?”
“这倒也是……”简修也不得不承认,她所言确实有几分道理。
可仍旧不能轻信。
这一次,青枝放下被他怀疑的成见,十分敞亮的直言不讳道:
“我若对他真有那么多情义,早就跟他走了,而不是待在这里。”
“他还不值得,我为了他跑到这来当奸细,就为了他能顺利逃到高丽国。”
简修实在没想到她会如此大言不惭,下意识与齐酌风对视了一眼。
于是,便看见他点了点头:
“就依董军师。”
散帐后,简修立即去操办,领兵在主要河道拦截。将整条流域均围得水泄不通,让他插翅难逃。
齐酌风悄无声息地牵起她的手,见左右无人,才放肆许多:
“军师如此神算,我要赏赐你些什么?”
这倒也不全是奉承,谁叫柴将军不肯听话。
这么多次了,他但凡有一回听她一句半句,也不至于输得如此惨烈。
青枝嗔了他一眼,道:“我这么贵,只怕你给不起军饷。”
“是呀。”他也是痴心妄想,敢染指神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