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晖闻声将目光瞄向这个——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洛阳呆霸王,不知这一向亲情淡泊、不达目的不择手段、也像极了自己的齐小爷,何时移了性情,开始在意骨肉亲情了。
直到余光处,无意间瞥见董氏那张美得不可方物的脸。岁月没有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只平添了几分韵味。
大概明白了,这就是近朱者赤罢,有了温柔乡,连棱角都弱化了许多。
“你还不如你四哥!”
齐晖终不忍再多看老五一眼,有意修复兄弟情义,便给老四卖了个人情:
“若非老四求情,我今儿非罚你四十军棍。”
谁料,齐酌江没有见好就收。
甚至十分降智的,唇瓣未张,目光呆滞道:
“爹,难道你从前跟我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么?”
众人皆知齐晖偏心偏到姥姥家了,但在夺嫡白热化的时候,依旧不能公然宣之于口。因为他还想要个公平、公正,一碗水端平的慈爱老父亲形象。
抛去这丞相身份和光环,他也不过普通人家的,寻常长者。
为防这逆子说出太多大逆不道的话,已先掩住了他的口:
“来人,将这逆子拉下去,扔进酒窖里。”
“我让你喝,让你一次喝个够。”
丞相旨意已下,左右过来两名亲兵,揪着他的胳膊,便向后拖去。
齐晖多想了一步,先给这不成器的儿子、安上一个醉酒的罪名,就算他在人群中再大放厥词。
哪怕说出丞相立世子,不顾嫡庶有别、长幼有序,也可以推脱成他酒醉。
齐酌风点到为止,刚才那句求情,已经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若再上演兄友弟恭的戏码,他怕自己真会吐出来。
“养不教,父之过,是不是老夫对他纵过了头,才使他临阵误事,影响我军士气。”齐晖深深叹了口气,只觉老脸都被这逆子丢尽了。
明明是长脸、笼络人心、树立威信的好机会,可惜了。
却又不得不重新面对三军将士。
齐酌风从前在血海尸山中杀出来,树立的威信,让他踏实也骄傲;如今捡漏,突然觉得不用自己历经千难万险,就能众望所归,也很香。
已主动请缨道:“父亲,儿愿暂代五弟挂帅领兵,直取江东。”
“待他戒酒后,另将帅印重新交由他执掌。”
……才怪。
齐晖如今也是没办法,便只得听信一回,又安慰自己,方才被他移了性情、弟友兄恭打动。
兴许身边多了性情温良、懂得疼人、哪怕二嫁的温婉美人外侧,多吹吹枕边风,他便真能重视亲情了。
齐晖忽地闪过一丝念头,若老四将来登上高位,能够善待他的这帮骨肉。那么世子之位给他——未尝不可。
只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便被自己否了。
双手扶在栏杆上,百般无奈地拍了拍,才松了口:
“临阵换将,乃是大忌。”
“奈何老五沉迷酒色,便由老四挂帅,兵发江南。”
“平叛战乱,取回江东六郡,再来见我!”